2月21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发表国情咨文时宣布,“俄罗斯将暂停加入《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以下简称《条约》)。他接着澄清说,这不是退出,而是暂停参与。有趣的是,该条约没有包含关于条约缔约方“暂停”其成员资格的规定。然而,条约第十四条承认,如果缔约方认定“与条约主题事项有关的非常事件”“危及”其“最高利益”,则有权退出。退出方必须发出通知,其中载有可能危及其最高利益“关于非常事件的陈述”。《条约》于2010年签署,2011年生效,为期10年;2021年,该条约又延长了5年。《条约》第二条除了限制已部署和未部署运载系统的数量外,还对两国已部署的弹头数量作了限制。此外,该条约还规定了部署和非部署弹头的地点,此外规定了一个全面的通知机制,以交流有关各自武库变化的信息,最重要的是进行现场视察以进行核查。
俄罗斯暂停《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的背景
俄乌冲突的发生促使西方国家共同采取了反对俄罗斯的立场,与俄罗斯的生存安全利益交织在一起。自冷战结束以来,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和对乌克兰源源不断的武器供应使乌克兰能够坚持至今,将俄罗斯与西方之间的对抗推向空前的高度。2022年8月,俄罗斯“暂时”停止了检查活动,理由是美国在俄乌冲突后对其检查员实施了不对等的限制,并且“没有明显迹象”表明美国的新型冠状病毒病例数量有所下降。后来,原定于11月恢复检查的谈判被俄罗斯推迟。2023年1月下旬,美国国务院发言人批评俄罗斯拒绝检查,并警告说,俄罗斯的行动威胁到“美俄核军备控制的安全”。
普京在国情咨文中声称,俄罗斯一再要求检查美国设施的要求都被美国拒绝了。他声称 “西方直接参与了乌克兰打击俄罗斯战略轰炸基地的企图”,并声称袭击中使用的无人机是由北约提供的。据报道,袭击发生在 2022 年12月的俄罗斯恩格斯空军基地,该基地拥有俄罗斯远程战略轰炸机。俄罗斯外交部声称,美国的政策旨在“破坏俄罗斯的国家安全”,这掩盖了《条约》序言中所载的“不可分割的安全”原则。不言而喻,俄乌冲突加剧的对抗终于蔓延到战略军备控制领域。
俄罗斯暂停其成员资格后会发生什么变化?
俄罗斯外交部坚持认为,俄罗斯将“严格遵守”该条约对战略武器的“数量和质量限制”,直到该条约被废除。俄罗斯还申明,根据1988年苏美协议,关于洲际弹道导弹和潜射弹道导弹发射的通知交换将继续进行。如果各方选择遵守这两项规定,军备竞赛加剧的可能性很小。
然而,如果视察已经停止,“解除责任”和分别载于第六条和第七条所载战略武器的数据变化的通知就可能结束,双边协商委员会的会议也将结束。这些事态发展基本上标志着对等透明度和相互信任的结束,这一点至关重要。暂停将如何影响军备控制的未来?
《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是美国和俄罗斯之间仅存的最后一个军备控制条约,涉及核武器合计占世界核武器近90%。一旦条约的五年延期在2026年取消,鉴于对后续协议的不确定性,这将是自1970年以来美国和俄罗斯的战略武库和运载工具首次不再受到任何限制。美国和俄罗斯之间军备控制的缺失,加之现有战略体系的过时,一场新的、更激烈的战略军备竞赛可能会展开。最重要的是,除了美俄之间的核竞争之外,美国最近一直十分关注中国核武库的发展。同样,普京在讲话中提到了英国和法国的核武库,这些核武库“针对”俄罗斯并形成了北约的“联合进攻能力”。他补充警告道,在俄罗斯恢复其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成员资格的谈判之前,俄罗斯“必须清楚地了解”英国和法国的战略能力。因此,美国或俄罗斯不太可能同意新的军备控制,除非它们各自的其他核对手也被纳入其中。如果中国要加入军备控制谈判——到目前为止中国几乎没有表现出兴趣——中国不太可能忽视印度日益增长的战略能力。印度本身也在争取对其主要竞争对手巴基斯坦的战略优势。假使所有核武器国家都同意参加军备控制谈判,将会使达成共识变得更加困难。而如果置之不顾,在没有军备控制的情况下,美国和俄罗斯之间的军备竞赛将沿着核武器储备方向发展,从而影响所有核武器国家的军事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