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克兰的特别军事行动开始后,西方国家冻结俄罗斯公私部门实体的资产,同时讨论了没收和清算这些资产以便将资金转移到乌克兰的可能性。但是到目前为止,只有加拿大有这样的法律机制,该国也将是第一个在实践中实施没收的国家。新机制如何运作?首次实施没收的实质是什么?我们未来可以从新做法中预想什么后果?
在对某些个人实施制裁的国家,失去对资产的控制是一种长期普遍现象。几十年来,美国当局已经广泛使用封锁制裁的机制。欧盟以及瑞士、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日本等国也采用了类似的方法。俄罗斯和中国也可能诉诸这些策略,虽然这两个国家很少使用它们。然而,在西方国家,封锁制裁已屡见不鲜。除了禁止与被封锁人员名单所列个人和法律实体进行金融交易外,这种制裁会冻结发起国管辖范围内的人员的资产。换句话说,在受到封锁制裁后,个人或组织将失去使用其银行账户、房地产和任何其他财产的能力。自2022年2月以来,西方国家以这种方式封锁了超过1500个俄罗斯人。如果加上附属机构,受制裁的数量将更多。这些人在国外冻结的财产数额巨大。它包括至少3000亿美元的黄金和外汇储备。
这还不包括价值7亿美元或以上的高净值俄罗斯个人资产。然而,冻结财产并不意味着没收财产。虽然被封锁的人不能处置资产,但财产在形式上仍然属于该个人。在某个时候,制裁可能会解除,财产可能会恢复。实践中,限制性措施可以实施多年,但从理论上讲,追回资产的可能性仍然存在。
特别军事行动开始后,西方国家开始出现没收冻结财产并将其转移到乌克兰的呼声。没收机制以前就存在。例如,作为对违反制裁立法者的刑事起诉的一部分,法院命令可以没收财产。然而,这种机制显然不适合大规模没收财产。封锁制裁是一项政治决定,不需要刑事诉讼中所需的有罪证明水平。坦率地说,数百名因支持俄罗斯特别军事行动而被列入封锁名单的俄罗斯官员或企业家并没有犯下可能被没收财产的刑事犯罪。制裁刺激了对洗钱或其他非法活动形式的此类犯罪的追捕。但以这种方式筹集的资金数额将只占冻结资产价值的一小部分。为了落实没收受制裁者冻结资产并随后为他们转移收益的想法,乌克兰需要一个不同的机制。
加拿大是第一个实施这种机制的国家。2022 年修订的《特别经济措施法》第四条赋予加拿大当局行政权力,可下令扣押位于加拿大的外国政府或该国任何个人或实体拥有的财产,以及特定国家的任何非加拿大居民的公民。实施这种措施的理由可以是“严重违反国际和平与安全,造成或可能造成严重的国际危机”。第五条规定关于没收的最终决定必须由法官作出,行政部门的有关代表向法官发出相应的请愿书。此外,行政当局可自行决定将没收财产的收益转给因破坏和平与安全的行动而遭受损失的外国,以恢复和平与安全,以及有利于因他国破坏和平与安全行为或违反人权法或反腐败法行为而受害的对象。
新法律机制的第一个目标将是罗曼·阿布拉莫维奇的加拿大资产——花岗岩资本控股有限公司。根据加拿大当局的一份声明,该资产的价值为2600万美元。罗曼·阿布拉莫维奇在加拿大封锁名单上,他的财产已经被冻结,交易被禁止。现在,这个俄罗斯商人的财产将被没收,所有权很有可能被转移到乌克兰。从国有资产的角度看,这是一个相对较小的资产,但程序本身是可以灵活制定的,进一步的没收可能更为广泛。
其它西方国家可以复制加拿大的做法。美国早在 2022年4月就宣布进行这种机制的工作,尽管它尚未在立法层面通过。在欧盟,尽管第269/2014号条例第9条要求成员国制定关于没收因违反制裁制度而获得的资产的规则,但这种机制也没有最终在欧盟的监管法律行为中得到确定。“违反制裁机制”的概念本身可以作广义的解释。因此,例如,该条例第九条要求被封锁的俄罗斯人在被封锁后六周内向欧盟国家当局报告其资产。违反这一要求可被视为规避封锁制裁。
加拿大当局的倡议有几个后果。首先,没收规则显然不是休眠的,存在使用的可能,足以构成风险。对于那些尚未受到制裁但在西方拥有财产的俄罗斯人和俄罗斯公司来说,这是一个重要的信号。其资产不仅可能被冻结冷冻,还可能被没收。其他国家的投资者和所有权者将不可避免地考虑这种风险,他们可能成为未来西方加强制裁的目标,其中包括中国、沙特阿拉伯、土耳其等。没收俄罗斯财产不太可能导致这些国家及其公民的资产从加拿大和其他西方司法管辖区外流。但是放出的信号足以让相关主体加以重视。
其次,俄方极有可能采取报复措施。西方公司正在迅速从俄罗斯撤出资产。即使在特别军事行动开始之前,加拿大企业在俄罗斯的规模也很小。如果没收的做法变得普遍,那么俄罗斯方面可以针对剩余的西方企业实施没收。然而,到目前为止,俄罗斯对冻结西方财产一直非常犹豫。虽然美国、欧盟和其他西方国家积极封锁俄罗斯人及其资产,但俄罗斯主要以签证制裁作为回应。没收可能会使俄罗斯失去耐心,并实施更加相称的报复行为。
最后,没收的做法改变了西方的制裁观念。目前,没收基本意味着受制裁者的“行为改变”将导致制裁的解除和财产的归还,冻结机制与这个想法相结合。然而,实际上没收机制与此相矛盾。制裁现在完全成为造成损害的机制。
“你不能同时坐在两把椅子上,特别是相距那么远的两把椅子。时任美国负责欧洲和欧亚事务的副助理国务卿霍伊特·布莱恩·余早在2017年就向塞尔维亚发出了一个明确的信息:塞尔维亚必须在西方和俄罗斯之间做出选择。五年过去了,塞尔维亚的外交政策仍然是双向的。到目前为止,即使是俄乌冲突也没有导致塞尔维亚总统亚历山大·武契奇改变政策方向。
塞尔维亚与俄罗斯的联系在整个地区引起了警惕。在他们看来,俄乌冲突助长了塞尔维亚的民族主义,并危及西方支持的整个西巴尔干地区的领土现状。
俄罗斯在西巴尔干地区构成的威胁不应被夸大。塞尔维亚并不依赖俄罗斯,而是在对冲自己的风险,就像长期以来所做的那样。此外,美国和欧盟正在失去耐心,加大了对武契奇的压力,要求他摆脱困境。在贝尔格莱德,欧盟主席冯德莱恩强调,塞尔维亚加入欧盟的进展取决于该国与欧盟外交政策的一致性。然而,俄乌冲突可能意味着余的警告终于被注意到了。
一、塞尔维亚-欧盟-俄罗斯三角
塞尔维亚在经济和政治上都依赖欧盟。长期以来,欧盟是塞尔维亚的主要贸易投资伙伴。然而,塞尔维亚在欧盟方面的进展很难取得成功。加入谈判进展相当缓慢,八年间仅仅完成两个方面的谈判。相比之下,克罗地亚在2005年至2013年间完成完全加入欧盟仅花费了相同的八年。这样缓慢的进展在塞尔维亚社会中滋生了挫折感。研究机构New Third Way于2022年7月进行的一项调查发现,66%的塞尔维亚人觉得与俄罗斯比与西方更亲近,40%的人赞成结束与欧盟的成员资格谈判。自2008年科索沃宣布独立以来,俄罗斯一直站在塞尔维亚一边。尽管当塞尔维亚在2010年转向欧盟作为调解人时,俄罗斯失去了一些外交影响力,但俄罗斯在联合国安理会的常任理事国席位以及与全球南方的关系对塞尔维亚孤立并向科索沃施压有很大帮助。
二、塞尔维亚对俄乌冲突的反应
2022年New Third Way民意调查发现,59%的塞尔维亚公民将俄乌冲突归咎于西方,相比之下,23%的人指责俄罗斯,18%的人认为莫斯科和西方大国负有责任。根据人权组织研究、透明度和问责中心于2022年6月进行的另一项调查,72%的塞尔维亚人认为俄罗斯被迫发动战争是因为北约的扩张意图。
这些态度的存在并非空穴来风。俄罗斯从塞尔维亚对其有利的媒体报道中受益匪浅。总的来说,大众电视台和纸媒将这场冲突描绘成俄罗斯和美国之间的冲突。
就武契奇而言,他将与俄罗斯的关系视为必要。2022年5月,塞尔维亚与俄罗斯能源巨头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签订了一份为期三年的新供应合同,由于与原油价格而不是现货市场挂钩的公式,确保在2022-2023年冬季以优惠的价格交付:2022年12月初,塞尔维亚天然气公司每兆瓦时(MWh)价格略高于29欧元(31美元)的费用, 相比之下,现货市场每兆瓦时约94欧元(99美元)。
塞尔维亚其他官员与俄罗斯的合作更进一步。2022年8月,长期担任内政和国防部长的亚历山大·武林前往莫斯科,在那里他会见了俄罗斯外交部长谢尔盖·拉夫罗夫,并获得了俄罗斯国防部的勋章。“由亚历山大·武契奇总统领导的塞尔维亚不会忘记与俄罗斯数百年的兄弟情谊,”武林自豪地宣布。然后,在9月24日纽约举行的联合国大会年度会议期间,时任塞尔维亚外交部长尼古拉·塞拉科维奇与拉夫罗夫签署了一份关于协调两国外交政策的备忘录。
三、没有第二条战线
尽管俄罗斯采取了破坏性举措,但它面临着在西巴尔干地区实现其地缘政治议程的艰巨任务。俄罗斯面临的三个障碍很突出。
首先,俄罗斯对西巴尔干地区进行全面军事干预的情景仍然显得牵强。与1998-1999年科索沃战争期间一样,俄罗斯缺乏在前南斯拉夫的军事能力。其部队早在2003年就离开了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以及科索沃。目前,乌克兰正在消耗俄罗斯的资源。因此,在东南欧的任何假定行动都必须让塞尔维亚不仅担任配角,而更多的是作为主要角色。
塞尔维亚的每个人都清楚,在欧盟和俄罗斯之间的将给该国和武契奇个人带来巨大风险,因为他将损害与西方的关系,并将面临令人痛苦的经济制裁。北约和欧盟加强了在该地区的存在,以确保稳定并震慑敌对行动。自2022年2月以来,欧盟部队和欧盟驻科索沃法治团都得到了增援。北约驻科索沃维和特遣队驻科部队也宣布愿意增加其人数。这些部署得到了欧盟和北约成员国以及美国在欧洲的军队的支持,极大地抑制了武契奇承担不当风险的因素。
其次,塞尔维亚不是俄罗斯的正式盟友。塞尔维亚没有毫无保留地站在俄罗斯一边,而是在国际论坛上对冲自己的风险。自2022年3月以来,塞尔维亚外交上支持了几项谴责俄罗斯的联合国大会决议。10月13日,塞尔维亚与另外143个国家一道谴责俄罗斯9月在顿涅茨克、赫尔松、卢甘斯克和扎波罗热地区的公投。
在实际层面上,武契奇正在讨好其他强大的国家和领导人,而不是完全依赖普京。塞尔维亚正在采购中国的地对空导弹。在埃尔多安2022年9月访问塞尔维亚期间,购买土耳其“Bayraktar TB2”无人机的长期计划被提上了议程。塞尔维亚也表示了对替代天然气供应的兴趣。2022年5月9日,武契奇出席了港口城市亚历山德鲁波利斯附近希腊海岸浮动液化天然气终端的落成典礼,以及10月1日希腊-保加利亚互连管道的启动仪式。一旦目前与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的三年协议到期,塞尔维亚将与阿塞拜疆和液化天然气生产商谈判进口,并通过与保加利亚边境的另一条互连器交付。此外,俄罗斯人可以免签证进入塞尔维亚,这意味着该国还在某些情况下,还为普京的政治对手提供了避风港。
第三,塞尔维亚面临相当大的被要求对俄罗斯实施制裁的压力。美国驻塞尔维亚大使克里斯托弗·希尔于2022年3月下旬抵达贝尔格莱德,明确表示其任务是说服武契奇加入西方联盟。希尔在10月19日接受国家广播公司RTS采访时表示,塞尔维亚必须认真思考其利益所在,并认识到塞尔维亚与西方利益一致。
综上所述,这些因素缩小了武契奇的回旋余地。他得以推迟在2022年4 月选举后组建新内阁,从而推迟对俄罗斯制裁的决定。从宪法上讲,有权实施制裁的是政府,而不是国家元首。但是,由于总理安娜·布尔纳比奇的新政府得到了塞尔维亚议会的支持,并考虑到欧盟和美国的压力,塞尔维亚至少可以满足西方的一些要求。
塞尔维亚已经采取了一些小步骤与欧盟保持一致:它加入了对白俄罗斯和乌克兰前总统维克多·亚努科维奇的制裁,并且自 2022 年 2 月以来没有参加与俄罗斯或集体安全条约组织的任何军事演习。
四、结论
俄乌冲突揭示了西巴尔干地区悬而未决的政治问题和持久的裂痕。然而,该地区没有直面俄罗斯的风险。战争的经济影响也不应被低估。塞尔维亚仍然是俄罗斯在该地区影响力的中心,但欧盟和美国尚未耗尽其影响力。虽然武契奇不会与俄罗斯关系完全破裂,但塞尔维亚和俄罗斯可能会渐行渐远。
由欧洲对外行动署以及已经制定蓝图的法国和德国斡旋的科索沃协议同样将有助于该地区发展。这将消除塞尔维亚和科索沃在加入欧盟的道路上最严重的障碍。这一情况一旦发生,将削弱俄罗斯的影响力,尽管俄罗斯肯定会试图使得这一结果对自己有利。
巴尔干国家与欧盟的入盟谈判取得进展也将产生有利影响。如果黑山在本世纪20年代末加入欧盟,这将发出一个强烈的信号,表明欧盟对2003年做出的加入承诺是认真的。从短期来看,科索沃于2022年12月提交的加入欧盟的申请,以及从2024年1月1日起取消科索沃公民前往欧盟的签证的前景,也可能发挥积极作用。当然,加入途径的进展应取决于经济改革,更重要的是,候选国在法治和民主问责制方面的进展。欧盟和该地区的政治精英共同承担了这一责任。
俄乌冲突对气候和生物多样性的影响并不是最近两次联合国主要环境会议官方议程的一部分,包括11 月的《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二十七次缔约方大会(COP27)和12月的《生物多样性公约》缔约方大会第十五次会议(COP15)。然而,在联合国外以及其它相关平台上,武装冲突对气候、能源部门、食品和生物多样性的影响占了很大比重。这些讨论表明乌克兰战争远非使全球环境议程黯然失色,而是给能源市场带来了新的问题,并迫使人们重新评估向可再生能源的过渡。
在冲突发生后的几个月里,气候问题在议程中的列次似乎正在下滑,减少碳排放计划(主要是发展中国家)的资金将被削减,部分原因是西方国家在武器上的支出急剧增加。有关俄乌冲突、气候变化、能源和粮食安全问题、生态系统破坏以及生物多样性减少之间的相互联系的谈论越来越多。
俄乌冲突对气候议程的一些后果已经可以确定。首先,全球能源市场正在转型。许多国家已经改变了石油和天然气供应商,正在匆忙建设液化天然气基础设施,重新启动燃煤站,考虑延长核电站的寿命(或建造新核电站),并投资新的化石燃料项目。与此同时,全球能源市场的中长期趋势保持不变——可再生能源的重要性和份额继续增长。对这一方面的投资正在增加,可再生能源在提供能源安全方面起到的作用也在增加,相关技术逐渐变得更便宜有效。其次,冲突正在重塑全球粮食和化肥市场。许多国家正计划扩大粮食生产和化肥生产原材料的采购,这对生态系统和生物多样性构成威胁。此外,乌克兰金属供应的减少以及俄罗斯的部分制裁和供应限制正在改变全球冶金业。其中一些变化影响了全球脱碳和能源转型进程,包括钢、铝、锂、镍、铜和稀土金属。
与气候和生物多样性问题相关的更多领域也在发生变化。例如,由于俄罗斯木材供应商面临制裁、国际认证机构的停摆以及出口(主要是对中国)的转移,增加了世界其他地区森林的负担。最后,冲突对乌克兰本身的生态系统有直接影响。制裁和贸易壁垒使俄罗斯的气候政策受到质疑。去绿化立法以及取消或放宽各种环境标准、要求和检查的趋势已经很明显。
俄罗斯当局继续通过与气候和碳监管相关的立法,并且正在启动新项目,例如在远东进行的一项实验,以便在2025年底之前实现碳中和。公司坚持其减排目标和ESG(环境、社会和治理)措施。致力于气候,脱碳和可持续发展的活动仍然定期举行,尽管国际焦点已转移到亚洲,中东和其他金砖国家的经验上。在埃及举行的《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二十七次缔约方大会(COP27)上,俄罗斯企业——尤其是长期以来在国际绿色论坛上将核能作为一种安全和低碳技术推广的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Rosatom)——也与来自全球南方的代表一起发声(主要是在小组讨论中)。俄罗斯当局使用关于多极世界建设的言论,试图将非西方国家拉到他们一边,包括在绿色问题上利用技术合作。
这种情况存在矛盾。一方面,俄罗斯越来越强调反西方言论和创建“主权绿色议程”的必要性。另一方面,在COP27和COP15上,俄罗斯谈到不可能将个别国家排除在全球气候对话之外,并呼吁取消对能源转型所需的低碳技术和商品的制裁和贸易限制。
俄罗斯当局接着谈论到俄生态系统在解决气候和生物多样性问题方面的重要性。俄罗斯长期以来一直表现出这种对生态系统的重视(包括植树造林等),并不断受到国际环境专家的批评,他们指责俄罗斯不愿减少其他部门的温室气体排放或开发可再生能源。值得注意的是,在COP27上,俄罗斯代表反对在会议的最终协议中纳入减少化石燃料使用或增加可再生能源份额的条款,声称俄罗斯的立场源于对发展中国家的支持。同样,俄罗斯继续坚持“技术中立”原则,认为每个国家都可以自行决定如何减少排放。从俄罗斯的角度来看,这主要需要开发核能和天然气动力能源,以及森林对排放的吸收。
联合国峰会表明,俄罗斯仍然对绿色外交感兴趣,这是俄罗斯自2014年以来一直在努力的事情。该国代表在国际绿色合作变得更加积极,将合作视为继续对话并获得技术和融资的机会。然而,现在,俄罗斯在获得绿色技术和国际融资方面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大。俄罗斯不应该对新伙伴抱太大希望,因为他们更感兴趣的是以折扣价获得俄罗斯的自然资源,而不是进行绿色发展的高科技合作。俄罗斯科学院经济预测研究所预测,到2050年,俄罗斯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潜力将因为技术限制而几乎减半。尽管如此,这并不一定会阻止俄罗斯2060年实现碳中和。即使国家没有任何特别的努力,这也可能发生,仅仅是经济衰退也将自动减少温室气体排放。
GDP下降,俄罗斯在全球经济中所占份额的下降以及人口减少都可能减少俄罗斯的温室气体排放。在很大程度上,我们将看到1990年代的重演,由于苏联解体后工业生产急剧下降,当时俄罗斯的排放量下降30%以上,超过了该国在《京都议定书》下的义务。但这很难被认为是真正的脱碳。
随着俄乌冲突进入第二年,一个重大的战略问题是美国及其盟友是否对俄乌冲突感到厌倦。冲突调查人员忙于调查分析西方对乌克兰的支持是否正在减弱的问题。这很可能是乌克兰总统沃洛德米尔·泽连斯基早些时候前往华盛顿的主要原因,这是自俄乌冲突开始以来他首次离开乌克兰。
但美国人的俄乌冲突疲劳到底有多真实?很可能比看上去更少。
对美国遭受俄乌冲突疲劳的大部分担忧源于一系列美国选民民意调查,这些民意调查发现民众对乌克兰的支持率下滑。来自《华尔街日报》、《芝加哥全球事务委员会》和罗纳德·里根总统基金会和研究所的多个调查发现,虽然绝大多数美国人仍然支持乌克兰,但越来越多的少数人——尤其是共和党人认为美国提供了太多的援助,俄乌冲突使美国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这些数字需要结合具体情况来考虑。首先,从绝对值来看,美国人对乌克兰的支持率仍然相对强劲——徘徊在57%及以上,具体的民意调查结果不一,对俄乌冲突的看法出现党派偏见也不罕见。各种冲突,包括越南、伊拉克和阿富汗的冲突往往在开始时具有两党的支持,但随着冲突的进行,随着干预的最初动机开始从集体记忆中消失,党派分歧逐渐蔓延。
然而,美国对乌克兰的政治支持仍然是两党一致的。国会今年多次以两党多数通过对乌克兰的多项援助计划,其中包括上周作为更广泛的政府拨款法案的一部分的450亿美元。尽管一些右翼人士呼吁对乌克兰援助进行更多审查,泽连斯基在国会联席会议上发表讲话时还是受到了热烈欢迎。
美国对乌克兰的政治支持很可能会继续下去。诚然,共和党在 11 月赢得了众议院的控制权,众议院议长凯文·麦卡锡可能承诺乌克兰将不再收到“空白支票”。可以确定的是,乌克兰一些最坚定的立法支持者不会回来参加下一届国会会议。但与此同时,共和党孤立主义派别的一些候选人在11月的竞选中落选。许多共和党领导人仍然支持给予乌克兰更多军事援助,即使他们希望加强对这笔钱具体用途的监督。
更重要的是,美国的外交政策很少完全跟随民意调查。尽管历届总统政府都抱怨阻碍其外交政策议程的“小集团”或“深层国家”,但事实仍然是,在大多数情况下美国人允许他们的领导人在外交事务上比国内事务有更多的自由度,部分原因是美国人往往不太关心外交政策问题,而是关心国内问题,尤其是那些直接影响他们财力的问题。这并不是说美国人对外交政策没有看法,他们是有看法的。向美国人询问任何特定问题——特别是像乌克兰一样吸引媒体关注的问题时,大多数人都会提出意见。但民意调查只是采访时的一次“快照”,结果经常随着新的事件发生而变化。
值得一提的是,美国人讨厌输。举个例子,美国人压倒性地支持当时的总统巴拉克•奥巴马在2011年从伊拉克撤出美国作战部队,却在2014年伊斯兰国几乎占领伊拉克时抨击他对伊拉克的处理。拜登总统自己的任期也遵循类似的路线:美国人支持美国从阿富汗撤军,但他们将随后的崩溃归咎于他。从纯粹的政治角度来看,美国政治家在冲突决策中坚持到底通常更安全。在美国,朝鲜、越南、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最终都非常不得人心。然而,美国在朝鲜作战了三年,在伊拉克战斗了近九年(在最初撤军后返回),在越南和阿富汗都战斗了近二十年。所有这些运动涉及的美国人力和物质投入远远超过美国迄今为止对乌克兰所承诺的。
最后,对美国人所谓的乌克兰疲劳持怀疑态度的最重要原因很简单,并不存在所谓的疲劳。事实上,美国人并没有因为这场冲突而筋疲力尽。除了少数直接参与美国对乌克兰政策的美国决策者,以及在欧洲其他地方提供安全援助和人道主义救济的美军之外,很少有美国人直接参与冲突。美国在战场上没有遭受损失,也没有遭遇能源短缺。对于大多数美国人来说,现今汽油价格平均比一年前低几美分。美国人也没有因为俄乌冲突而缴纳更高的税。由于国会不需要平衡联邦预算,至少目前对乌克兰的援助不会以牺牲国内支出为代价。
美国舆论制造者各有各的理由来放大乌克兰疲劳的说法。一些“美国优先”的共和党人可能会认为俄乌冲突分散了美国民众注意力,更愿意谈论国内移民和犯罪等问题。某些自由派反战活动人士可能会对美国的任何直接或间接的军事参与做出下意识的反应。对于一些媒体评论员来说,俄乌冲突疲劳叙事是将复杂的外国话题解构为国内政治辩论的简单方法。少数声音可能真正同情俄罗斯,一些美国人可能真的认为美国为冲突付出的代价比实际上要多,但这主要是基于感官而不是事实依据。
换句话说,美国“对乌援助疲劳”与其说是现实,不如说是幻想。这对俄乌冲突本身具有重要意义。目前,俄罗斯的战略似乎主要基于持久:让俄乌冲突继续下去,最终美国及其盟国将失去兴趣,乌克兰人将屈服。这种策略很可能行不通。如果过去是先例,而目前的趋势继续下去,那么美国公众支持率的下降实际上导致政策变化可能还需要数年时间。泽连斯基对华盛顿的访问是提醒美国人到底什么是利害攸关的问题的重要一步。不幸的是,俄乌冲突似乎不太可能很快结束。只要冲突还在继续,争取西方舆论的斗争也必须继续下去。
随着物流的改变,俄罗斯对东行运输路线的机会的兴趣急剧增加,包括经蒙古到中国和亚洲其他国家的过境运输。除了关键的基础设施——正在使用的蒙古纵贯铁路,其他潜在的交通连接需求量也可能很大。加强俄罗斯、蒙古和中国之间的跨境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是一个已经讨论多年的问题,主要推动力是中国推动的“一带一路”倡议。建设的大部分基础设施支撑了2016年共同通过的中蒙经济走廊计划,该计划旨在与全球物流路线和区域发展整合增加竞争力。尽管项目的实际交付活动不多,但各方仍然热衷于合作,最好的证据是俄罗斯、蒙古和中国之间国家领导人的定期会晤,这些会晤通常上是在上合组织峰会期间举行的。在2022年9月的最后一次上合组织撒马尔罕会议上,各方同意将该计划延长五年。
合作模式
中蒙俄经济走廊项目意味着对三边合作的概念化整合。最初批准的32个联合项目清单项目并不包括具有特定数量和截止日期——只是关于仍需具体阐释的潜在合作途径,还需要准备项目文件和各方批准。主要优先事项包括交通基础设施的发展和跨境运输物流合作。2018年,在与交通基础设施相关的13个项目中,有两个项目被优先考虑:即中央铁路走廊(乌兰-乌德-瑙什基-乌兰-巴托尔-二连-北京-天津)的全面现代化,以及亚洲公路网AN-3路线(乌兰-乌德-恰克图-乌兰-巴托尔-二连-天津)沿线的过境运输发展。
对中央铁路走廊进行全面现代化改造,即建设第二条交通运输通道并使现有的跨蒙古铁路电气化项目尽早施行。尽管这个项目被优先考虑,但实践中仍整体滞后。与此同时,近年来在全球货物集装箱化趋势的有利背景下,铁路货运一直在稳步增长,尽管它仍然远远落后于通过哈萨克斯坦过境。
通过蒙古的公路运输项目等待全面启动,但蒙古面临的障碍很多,包括道路基础设施发展水平、建立物流链的困难以及边境检查站的能力有限。达尔汗和乌兰巴托之间的高速公路的AN-3路段正在进行长期大修,预计要到2023年底才能全面投入使用。
通过蒙古的汽运物理障碍因制度上的限制而进一步加剧。尽管俄罗斯、蒙古和中国于2016年签署了《关于沿亚洲公路网国际道路运输政府间协定》,但中国直到2019年才取消对国际公路运输系统的限制。然而,随着新冠疫情发展,。国际公路运输仍然受到高速公路检查站实施的疫情防控的限制。
与此同时,从俄罗斯经蒙古到中国的天然气运输问题出人意料地获得了关注。虽然管道建设未列入经济走廊计划的项目清单,但是三方已经做了大量工作。2019年,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被指示需要考虑通过蒙古建造“西伯利亚2号”天然气管道。2021 年,一家名为东方联盟号特殊公司成立,宣布了管道建设开始的年份为2024 年。2022年1月,干线燃气管道建设和运营研究结果获得批复,为组织相关设计和勘察工作铺平了道路。该项目为三国跨境基础设施的景观带来了新的元素。
蒙古基础设施的复兴
尽管这三个国家都对经济走廊感兴趣,但可运行的经济走廊对蒙古尤为重要,因为它直接影响该国的社会经济发展。现在基础设施转型对蒙古至关重要,因为该国是内陆国家,其对外贸易的效率高度依赖运输和物流,包括与邻国俄罗斯和(特别是)中国的边界。计划中的基础设施改造不仅旨在促进连通蒙古,实施或计划的改造主要是由于运输矿产资源的需要。煤炭、铜、金和其他矿产出口到中国的大规模开发催生了新的基础设施需求:道路、电力线和边境检查站。
在新冠疫情期间,蒙古在基础设施连通性方面受限的问题尤其严重。首先,横贯蒙古铁路的负荷增加。这是由汽车和航空运输的货物转移引发的,但中欧班列上集装箱运输的爆炸性增长产生了更大的影响。其次,随着疫情的爆发,汽运在确保贸易畅通方面的脆弱性显露无遗。俄蒙边境以及中蒙边境机动车路检查站的暂停,不可避免地导致边境地区的交通拥堵,导致供应链复杂化,最终影响了许多国家的对外贸易。
2021年12月,蒙古政府公布了“新复兴政策”(shine sertiin bodlogo),标志着蒙古面对全球挑战新的尝试。简而言之,“新复兴政策”代表了长期发展政策“2050愿景”(Alsyn Kharaa-2050)的第一阶段。该政策针对六个关键领域:边境检查站的发展、能源部门、制造业、城市和乡村、绿色发展和公共行政。
边境检查站(boomtien sergelt)的振兴并不像乍一看那样局限于以改善基础设施并引导蒙古与外部世界的贸易流动为目的而确定的一次性措施。其活动范围要广泛得多,因为它们涉及建设国家铁路网,增加连接边境检查站和铺砌道路的跨蒙古铁路的能力,建立自由经济区等。蒙古总理罗布桑那木斯来·奥云额尔登在2022年9月的东方经济论坛上介绍了“新复兴政策”范围内规划的基础设施项目。
显然,蒙古国铁路的建设将从根本上改变三国边境检查站的基础设施,主要是中蒙边境。除了自1956年以来在蒙中边境扎门乌德和二连之间唯一的铁路检查站外,还将开设四个新的铁路检查站,主要集中在矿产运输上。其中三个(Gashuunsukhait-Gantsmod,Shivahuren-Sehe,Bichigt - ZunKhatavch)已经正式商定。2020年,这些检查站被纳入《中蒙边境口岸及其管理制度协定》。总的来说,蒙古作为俄罗斯和中国之间的纽带,为经济走廊计划中概述的铁路走廊的预期启动提供了条件。
适应新现实状况
自2022年2月以来,全球地缘政治形势发生根本性变化,成为中蒙俄经济走廊面临的挑战。俄罗斯与西方之间日益加剧的对抗为中俄蒙互动带来了新的现实,中国在促进替代运输路线方面变得越来越积极。
在这种情况下,蒙古正试图奉行基于两个“永久邻国”(俄罗斯和中国)之间的力量平衡以及与美国、欧盟、日本、韩国和其他国家在“第三邻国”战略下保持伙伴关系的对外政策。尽管如此,2022年11月28日蒙古总统乌赫那· 呼日勒苏赫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北京会晤的结果却很能说明问题。在一份联合声明中,双方一致同意与俄方一道,加大推进中蒙俄经济走廊建设力度,加快中央铁路走廊现代化可行性研究,推进天然气运输管道项目。
在来自西方前所未有的制裁压力下,俄罗斯正在转向东方:它对基础设施机会的兴趣不断增长,迈向经济走廊的步骤更加切实。中央铁路走廊升级项目的工作正在加速:到2023年底,俄罗斯、蒙古和中国的相关机构将完成可行性研究,并于2024年开始实际实施。
对俄罗斯来说,蒙古方向可以成为本国商品进入国际市场,促进必要产品的进口的可靠渠道,其中有许多重要的有利因素。这个方向的特点是运输路线安全,经过无冲突领土,以及基础设施改建的潜力巨大。此外,在中蒙贸易快速增长(从2010年的24.6亿美元增加到2021年的101.6亿美元)的背景下,俄罗斯和蒙古加强双边经济关系非常重要。尽管到2022年底,贸易额可能达到超过20亿美元的历史新高,但扩大进出口潜力的潜力尚未释放。目前,俄罗斯方向在蒙古出口中的份额略高于1%。而来自俄罗斯的供应占蒙古进口的28.5%,就某些商品而言是可观的:超过90%的石油产品,27%的食品和30%的电力。俄罗斯和蒙古之间的商业关系最近有所加强,比如蒙古每年派代表团参加东方经济论坛。两国正在寻找新的有前途的互动领域,双方的努力旨在为交付联合项目创造有利条件。因此,为了建立新的商业联系和互利合作,2022年5月在乌兰乌德举行了俄蒙论坛。总的来说,俄罗斯对蒙古的兴趣不断增长,尽管在各种俄罗斯促进欧亚一体化的项目中,蒙古的方向确实很少受到关注。
备受期待的俄罗斯对外经济关系调整已经在进行中。从长远来看,中国将取代欧盟成为其主要贸易伙伴,而逐步转向东方的贸易流动可能是西伯利亚和俄罗斯远东发展的重要因素。俄罗斯正在通过在其东部地区发展相关基础设施来实现对外贸易和国际运输的多样化。阿尔泰共和国、图瓦共和国、布里亚特共和国以及与蒙古接壤的跨贝加尔湖边疆区处于不同的条件,无法融入新兴的中蒙俄经济走廊,包括基础设施能力和社会经济潜力。总的来说,有必要使边境地区的运输和物流适应新的环境。
适当维持国际货运流量,利用物流以及强有力的中间对外经济活动是经济走廊内边境地区的优先利益。考虑到这一点,除了过境机会之外,俄罗斯地区还需要更有意义的内容——毕竟,建立经济走廊的目的是发展经济活动。这需要逐步改变投资重点:从投资基础设施、物流解决方案和城市建设发展到生产部门资金多样化。只有这样,中俄蒙走廊才能作为经济走廊发挥作用。
俄罗斯多年来一直是西方制裁的目标。制裁升级的主要阶段与2014年的事件以及2017年美国《通过制裁对抗美国对手法》有关,这是最富野心的制裁法案。该法案规定了对乌克兰问题、网络安全、人权、腐败问题和对俄罗斯在中东政策的限制性措施。此外,该法案允许对采矿、金属加工和铁路行业的公司实施部门制裁。2019年至2020年期间,欧盟对俄罗斯的制裁大幅扩大。此时,欧盟为引入限制措施建立了新的法律机制,并对俄罗斯个人和组织实施了限制措施。这预示着欧盟的制裁政策将发生变化,有利于华盛顿和布鲁塞尔之间更紧密地整合和协调制裁压力。然而,当时西方国家没有实施大规模或严厉的制裁。2020年底,在被针对发起的制裁事件数量上,俄罗斯仅排第三。
然而,2022年,多国对俄罗斯采取了前所未有的限制性措施,这些国家主要是由西方国家组成的联盟:美国、欧盟、英国、瑞士、加拿大、日本和澳大利亚。他们协调制裁政策,采取类似但不总是相同的措施。其中一些国家在具体限制方面领先于其合作伙伴,特别是禁止进口俄罗斯天然气这一方面。到目前为止,欧盟、瑞士和日本都没有采取这一措施,美国则完全禁止从俄罗斯进口能源。
总的来说,在过去一年中,所有针对俄罗斯的限制性措施的发起者都大幅收紧了制裁制度。西方制裁针对的是金融部门、运输部门、能源部门、采掘业和军工综合体。除其他限制外,美国财政部已通过指令,禁止与俄罗斯中央银行、俄罗斯联邦国家福利基金会和俄罗斯联邦财政部进行某些交易,包括以外币转让资产和业务,以及参与他们发行的卢布和非卢布债券的二级市场。欧盟也采取了类似措施,许多俄罗斯大型银行已受到封锁制裁。此种封锁意味着禁止发起国管辖范围内的人员与其进行金融交易。根据欧盟的决定,一些俄罗斯银行(俄罗斯联邦储蓄银行、莫斯科信贷银行等)与SWIFT结算系统断开了联系。
七国集团决定对俄罗斯石油和石油产品设定最高价格,防止其超出限价为其海运提供服务。俄罗斯飞机被限制进入多个国家的领空,船只被限制进入港口和船闸。禁令还影响了公路货运。对此,俄罗斯政府对限制俄罗斯实施运输的国家的公司采取了对称措施,禁止它们在俄罗斯境内进行公路货物运输。
值得注意的是,西方国家也通过进出口限制增加了对俄罗斯的压力。西方国家广泛来自俄罗斯的许多商品适用进口限制,包括石油、煤炭和黑色金属。同时,对两用物品和技术以及包括工业设备、制冷设备、特定类型的电动机和发动机等在内的各种工业产品实行严格的出口管制。对俄罗斯能源部门的出口限制也已收紧。
此外,美国对俄罗斯使用FDP规则,该规则对使用美国技术、软件和组件而在第三国生产的商品对俄罗斯出口和再出口进行管制。因此,制裁的发起者几乎使用了所有现有类型的限制:封锁、部门措施、出口管制、进口禁令、签证和运输限制。然而,收紧制裁的可能性尚未最终耗尽。特别是,一些国家尚未加入对俄罗斯能源的全面禁运。尽管如此,如果我们谈论的是定性特征,扩大制裁的可能性在很大程度上受到现有措施的限制。
然而,发起国通过将更多的个人和法律实体列入制裁清单,并在禁止出口或进口的货物清单中增加新的物品,保留了扩大制裁数量的潜力。换言之,可能会扩大现有的限制。值得注意的是,在7月对制裁条例的修正案中,英国澄清了与俄罗斯政府有关联的人的“最亲近亲属”的概念,这些人可能会受到限制措施。
另一个方向可能涉及使用次级制裁和强制措施。美国有完善的强制措施实施机制,并积极使用罚款手段。机构对违法事实的调查可能持续数年。今年4月,美国财政部对美国公司标准普尔全球股份有限公司(S&P Global,Inc.)处以罚款,原因是该公司2016年违反了对俄罗斯的部门制裁规则。目前,美国正在审理多起因违反对俄制裁的刑事案件,特别是涉及向俄罗斯供应两用技术和试图向俄罗斯出口磨床。对于无许可证使用美国飞机,美国商务部对多家航空公司实施了临时拒绝令(TDO)。TDO禁止从美国出口或通过第三国再出口以使其涵盖的公司受益。
欧盟和英国也在完善自己的制度和做法。在这方面,必须强调一个事实,即今年10月,欧盟改变了实施限制的标准,建立了二级制裁机制。他们申请的一个先例是对伊朗无人机制造商沙希德航空工业公司(Shahed Aviation Industries)和某些伊朗个人实施封锁制裁,因为他们涉嫌向俄罗斯供应无人机。值得注意的是,此前欧盟曾批评美国实施二级制裁和强制措施,前者甚至试图对抗措施,包括使用所谓的“阻止规约”,但基本上以失败告终。
因此,西方国家可能会继续对俄罗斯施加制裁压力。与其他发起国的制度相比,美国的制裁是决定性的。在外国企业已经倾向于过度遵守制裁的情况下,欧盟制定使用次要和强制措施的机制不太可能产生重大影响。事实上,俄罗斯的经验表明,尽管经济受到损害,而且存在一些失衡,但依然可以适应大规模制裁。
背景
俄罗斯和乌克兰是全球能源市场的重要国家。事实上,俄罗斯是世界三大原油生产国之一,也是世界上第二大天然气生产国,拥有最大的天然气储量,也是最大的天然气和石油出口国。俄乌冲突扰乱了全球能源形势。在此之前,由于封锁后能源需求超过供应,全球能源形势本来就不稳定。由于地缘政治动荡,石油和天然气价格已达到近十年来的最高水平,促使一些国家重新评估其能源供应和政策。2021年12月至2022年6月,由于能源成本增加了58.3%,价格影响幅度最大。自俄乌冲突以来,石油和天然气继续从俄罗斯运往欧洲,部分甚至通过乌克兰的管道。这场能源危机使俄罗斯和其他石油和天然气生产国受益匪浅。
对欧洲的影响
欧盟90%的天然气需求来自进口,其中41%来自俄罗斯。欧盟还从俄罗斯进口了46%的煤炭和27%的石油。自俄乌冲突开始以来,进入欧洲的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供应急剧增加,欧洲的石油价格和天然气价格相比前一年分别上涨了60%和400%。石油供应仍然可控,因为俄罗斯的原油运输仍然可以到达亚洲和非洲的客户,但天然气市场更困难,因为它依赖于液化工厂和管道等特定基础设施。仅在3月份,欧洲就向俄罗斯支付了价值超过220亿欧元(240亿美元)的石油和天然气。自4月初以来,俄罗斯每天向欧洲出口至少10亿欧元的能源。由于俄罗斯决定拒绝向芬兰等要求加入北约的国家以及保加利亚和波兰等拒绝以卢布付款的国家供应天然气,天然气供应在6月下旬被切断。在这些案例中,耗尽的少量供应都迅速恢复。但在7月11日,俄罗斯关闭了重要的“北溪1号”管道以进行定期维修,可能会切断德国60%的供应。如果俄罗斯选择不恢复管道,另寻供应将更具挑战性。由于存在这样的风险,德国政府已加快执行下一阶段的应急响应计划。
随着各国将其计划付诸行动,实现能源供应多样化,减少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的流入,未来几个月情况可能会发生变化。例如,到今年年底,波兰将停止进口任何俄罗斯煤炭、天然气或石油,而奥地利和德国正在建立天然气配给框架。德国超过三分之一的石油、超过一半的天然气和煤炭依赖进口,是一个能源问题特别严重的国家。德国的当务之急是减少其在发电领域对天然气的依赖,但由于德国决定放弃核能,最后三座核电站将于今年关闭,这一任务变得更加困难。
对美国的影响
美国从俄罗斯进口的能源很少,而且是化石燃料的净出口国。因此,美国限制从俄罗斯进口能源的决定对该国的能源安全没有影响。
供应链中断
由于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基础设施受损,对欧洲的石油和天然气物流供应链的立即中断产生的影响比对俄罗斯的影响更为严重。特别是由于乌克兰所有港口的关闭,黑海地区运输产品的难度和成本大大增加。
对其他全球能源市场参与国的影响
鉴于2022年世界能源需求的近50%将由石油和天然气满足,供应缺口对国际社会构成挑战。由于战争中断了能源供应,石油、天然气和其他化石燃料价格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上涨。截至2022年7月5日,欧佩克每桶石油成本已升至114.3美元。全球天然气价格也从2022年1月的2.55美元升至2022年7月份的3.27美元。能源成本是生活成本危机和通货膨胀以及经济衰退的一个重要因素,因为随着全球价格的上涨,欧洲和其他国家的消费者正在支付更多的费用。
减少对俄罗斯依赖的替代方案
为了谈判必要的采购,欧盟委员会建立了单一买家机制,并与美国达成协议,每天从美国进口150亿立方米。德国于2月22日放弃了对俄罗斯最近建造的天然气管道的批准,转而准备从卡塔尔和美国等国进口液化天然气。当意大利、荷兰和英国都在加紧建设风力发电时,比利时正在重新考虑放弃核能的决定。
到2027年,欧盟承诺将全面停止从俄罗斯进口天然气。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欧盟可以增加从阿塞拜疆等非俄罗斯天然气供应商的管道进口,或者重启某些煤电厂。后者或表明欧盟绿色协议实现净零的目标将暂时推迟。据报道,欧洲各地的化肥厂产量减少,31个国家同意从各自的战略储备中使用石油。可以通过提高能源转化效率减少气体排放,而其他气体可以通过增加可再生能源的生产来避免排放。然而,即使考虑到这些替代能源供应和减少需求的选项,两者之间仍有相当大的差异,目前市场的担忧源于此。
自冲突开始以来,国际能源署一直关注俄乌冲突对世界能源市场的影响。为了缓解市场压力,并发出俄乌冲突不会导致供应短缺的明确信息,国际能源署成员国已同意采取特殊措施,以调取紧急储备石油。
对全球经济和地缘政治环境的影响
通货膨胀:在经历了十年极低的通货膨胀之后,欧盟27个成员国的年通货膨胀率在7月份达到了9.8%,创下了25年来的最高水平。俄乌冲突之前,天然气批发价格上涨了约200%;基准天然气价格目前的交易价格为每兆瓦时250欧元以上,7月份达到了每兆瓦时340欧元以上的峰值,比一年前高了10倍多。批发电价也出现了类似的模式。
货币贬值对外汇的影响:在俄罗斯停止通过其主要管道向欧洲供应天然气后,欧元跌至0.99美元以下,创20年最低。由于欧元兑美元走软,已经应对通胀上升的经济体可能遭受更大的伤害。
金融影响和企业损失:西方企业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压力,要求切断与俄罗斯的贸易关系。俄乌冲突发生后,一些企业就终止合同和撤资发表了各种声明。对这些企业来说,财务影响是巨大的。
更高的运输成本:由于对俄罗斯实施制裁,从俄罗斯运输原油的成本正在上升,这增加了沿此类路线运输货物的风险。与此同时,由于急于寻找替代来源,其他渠道的成本也在上升。
能源政策的变化,包括可再生能源的增长和能源组合:特别是那些严重依赖俄罗斯的国家需要新的战略,当前的能源危机正在加快能源转型,需要对可再生能源进行额外投资。从2022年底到2030年底,欧盟已设定目标通过REPower EU将天然气进口量减少三分之二。
其他国家的机会
俄罗斯的能源出口似乎正在向东部和南部转移,这两个地区的经济正在增长。如果价格合适,这种能源波动可能会使中国和印度受益。从东地中海到中亚已经发现了天然气储量,但开发这些储量和修建将其商业化所需的基础设施需要数年时间。
前进的道路
俄乌冲突这样重大的地缘政治事件对世界能源安全形势产生了直接和间接的影响,特别是在能源供应和能源市场定价方面。
尽管俄乌冲突可能会加速欧洲能源转化进程,但考虑到东南亚和俄罗斯的温室气体排放,也可能减缓世界碳排放清零目标的实现。预计在一年内,几乎所有欧洲国家都将停止从俄罗斯购买大部分石油,并在中东和其他地区寻找替代来源。沙特和其他国家可能会为了保持每桶100美元以上的价格而限制产量,只有在美国页岩行业能够带来新的供应变革时,这种倾向才会减弱。
预计双边和可能的多边协议将取代能源安全议程上能源自给自足的预想。其中不仅包括企业之间的长期供应协议,还可能包括政治、贸易和安全方面的更深层次的联系。更多的天然气开发很可能会在世界各地进行,甚至在政治敏感地区,如以色列和黎巴嫩海岸附近的水域。
能源安全挑战将影响欧洲和世界各地的经济和政治联系,促成新的联盟,同时也引发新的紧张局势和冲突。由于补贴是短期的和不可持续的,那些利用补贴来保护本国能源市场免受俄乌冲突影响的国家实际上可能会让未来的情况更不乐观。
各国在实现能源独立的同时保护环境的必要性使得实现全球能源安全的道路成为一把双刃剑。为了减少欧洲对俄罗斯能源进口的依赖,国际能源署提出了一些建议,其他国家也可以利用这些建议来确保本国的能源安全。其中包括加快太阳能和风能项目研究,充分利用核能和生物能源,以及加大能源脱碳力度。这场危机突显了各国对于扩大可再生能源的供应,并创造替代的可持续能源迫切需要。俄乌冲突的影响需要时间才能显现,对未来唯一可靠的预测是全球能源安全的不确定性和价格波动将会加剧。
在俄乌危机严重的时候,在当前地缘政治和经济变化的背景下,拉夫罗夫于今年7月24日至28日对四个非洲国家进行了短暂访问。行程上的四个非洲国家是埃及、埃塞俄比亚、乌干达和刚果共和国。2023年1-2月,拉夫罗夫将首先关注北非。为什么马格里布是俄罗斯关注的战略地区?诚然,尽管意识到将会在非洲地区同美、欧和海湾国家出现竞争,但俄罗斯仍选择提高其在马格里布的影响力。
值得注意的是,埃及已经与俄罗斯建立了重要的战略和经济关系。由于埃及的地理位置,拉夫罗夫频繁访问埃及有一些隐含的含义。例如,俄罗斯7月的访问旨在具体解释俄罗斯在邻国乌克兰采取行动的原因,以确定其在该地区的地缘战略态势,并寻求整个阿拉伯世界的支持。此前,美国总统乔·拜登对中东进行了正式访问。拜登访问了以色列、巴勒斯坦领土和沙特阿拉伯。
俄罗斯外交部的报告显示,拉夫罗夫将计划进行两次“协调工作访问”,第一次访问将集中在讲阿拉伯语的北非地区,该地区通常被称为马格里布。几十年来,马格里布地区一直是一个各方面冲突多发的地区,是最动荡的地缘政治边界之一,包括毛里塔尼亚、摩洛哥、阿尔及利亚、突尼斯和利比亚。这片面积广阔的地区位于巨大的地中海和撒哈拉沙漠之间,居住着约1.2亿人,其中80%居住在阿尔及利亚、埃及和摩洛哥。
从历史上看,自苏联时期以来,俄罗斯不仅与北部,而且与撒哈拉以南非洲乃至非洲南部有着长期良好的政治关系,为非洲解放运动提供了巨大的支持,最终实现了去殖民化以及非洲经济的崛起。非洲大陆充满了竞争,尤其是在新的全球秩序出现之际吸引了外国的参与。根据官方报道,俄罗斯有兴趣扩大多方面合作,并积极尝试建立一个合作机制来提升双边关系。俄罗斯寻求开发参与发展项目、促进基础设施、贸易和其他可行的经济联系所需的新架构的密切合作。三年前举行了第一次俄非首脑会议,签署了许多双边协议,并发表了一份令人印象深刻的联合宣言,作为未来方向的路线图。
在定于圣彼得堡举行的第二届俄罗斯-非洲首脑会议的议程上,一些事项涉及在加强多极性和国际安全、粮食和能源安全、医疗保健和人道主义合作、教育、科学和文化的背景下建立新的全球架构。
随着西方国家对俄罗斯实施一系列制裁,俄罗斯和非洲寻找彼此不依赖西方货币或受制裁政策影响的替代合作方式变得更为有利。当然,西方国家对俄罗斯实施的非法制裁继续对俄罗斯对外经济关系产生负面影响,因此迫切需要重新调整推动进一步合作的战略。
有报告指出,非洲市场是对目前俄罗斯生产商最重要、增长最快的地区之一。俄罗斯清楚在非洲加强参与和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例如,俄罗斯面临的挑战是建立可靠的基础设施,以促进非洲能源产品的生产和运输以及国内市场的发展,并如何扩大在非洲大陆的经济影响力。然而,2021年11月,一份题为《形势分析报告》的政策文件在塔斯社(TASS News Agency)发表,对俄罗斯当前的对非政策提出了批评,指出虽然高级别会议的数量有所增加,但俄非议程上的实质性问题所占比例仍然很小。根据由俄罗斯外交和国防政策委员会主席谢尔盖·卡拉加诺夫主持的由25位俄罗斯政策专家研究和撰写的权威报告显示,此类会议几乎没有明确的结果。
报告指出,与非洲合作的各个国家和准国家机构之间缺乏协调。在过去三十年中,俄罗斯在非洲的基础设施、农业和工业中几乎没有发挥作用。许多顶层和高层的双边协议仍未得到执行。自索契举行的首届非洲领导人峰会以来,许多更重要的问题几乎没有受到关注。专家的观察显示,俄罗斯商界几乎没有认识到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的重要性,也没有做出相应努力,即使自由贸易区为企业进入拥有超过13亿人口的一体化非洲市场提供了一个独特而有价值的平台。
南非国际事务研究所(SAIIA)非洲治理和外交项目负责人史蒂文·格鲁兹德(Steven Gruzd)接受采访时解释道,非洲是一个繁忙的地缘政治舞台,有许多新旧参与者参与其中,除了欧盟国家,中国和美国,还有伊朗、土耳其、以色列、阿联酋、日本和其他国家。俄罗斯必须与他们竞争,并将其努力重点放在战略上。
另一方面,俄罗斯在与非洲的交往中使用了反殖民主义的表达,并表示它正在与西方的新殖民主义作斗争,特别是在与前殖民地的关系中。它将法国视为对其在讲法语的西非国家、马格里布和萨赫勒地区利益的威胁。俄罗斯给非洲大陆带来的实际利益很少,特别是在急需投资的经济部门,尤其是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不可否认的事实是,许多外部参与者也建立了长期关系,并继续加强非洲大陆的政治、经济和社会联系。史蒂文表示,“我基本上同意,在高级别会议和峰会上承诺的内容与实际实现的内容之间存在着差距。对话多于行动,正式提出的已经在进行中的倡议仅仅是意图和想法。第二次峰会需要真正取得大量实质性进展,产生相应的影响。我们将很期待看到定于2023年举行的第二届俄非首脑会议的报告中具体取得了什么成果。”
当然,俄罗斯的目标是恢复其苏联时期的部分影响力,但在规划和处理既定任务方面存在问题,对实现其政策目标缺乏信心。最重要的方面是如何让对非洲国家的战略努力更加实际、更加一致和更加有效。因此,如果没有这些基本因素,考虑到与非洲的多方面伙伴关系,这将是一个虚幻的梦想。
随着2022年即将结束,俄罗斯和伊朗都发现自己与西方处于激烈对抗中,并受到越来越多的西方制裁。因此,俄罗斯和伊朗之间正在进行的积极和解毫不奇怪:不仅在军事领域,在能源领域也是如此。两国签署了一份关于俄罗斯对伊朗天然气项目投资400亿美元的备忘录,并已开始实施。
鉴于俄罗斯和伊朗分别拥有世界第一和第二大天然气资源,许多人认为,这一合作可能导致“全球天然气卡特尔”。实际上,这些雄心勃勃的计划的实施可能会受到制裁和其他障碍的阻挠。就在几个月前,俄罗斯和伊朗可能更像是对手而非合作者。几乎在俄罗斯对欧洲的天然气出口因俄乌冲突而遇到问题的同时,伊朗当局表示,他们正在考虑介入以弥补由此造成的欧洲市场赤字的可能。
然而实际上,在可预见的未来,从伊朗向欧盟输送天然气是不可能的。过去三十年来,欧洲和美国一直在系统地将伊朗与任何重大国际能源项目隔离开来,宁愿选择俄罗斯和卡塔尔等看似更可靠的能源供应竞争国,也不愿选择伊朗这个反西方的伊斯兰共和国。
美国通过阻止向伊朗出口液化天然气技术、修建通往欧洲的天然气管道的制裁方式是对伊朗天然气供应到达西方的最后一击。因此,伊朗将重点放在自己的天然气需求上,以及无关紧要的地区出口上,主要是向土耳其和伊拉克出口。任何时候解除制裁的可能性都很小,因为制裁与伊朗的核计划有关,而关于续签核协议的谈判已经走到了尽头。即使取消制裁,伊朗建造液化天然气接收站也需要数年时间,更不用说管道了。
从技术上讲,由于阿曼拥有备用液化天然气产能,可以通过向阿曼出口天然气来规避制裁。欧洲进口商可以与阿曼签署协议,但实际上将进口伊朗天然气。尽管如此,该计划仍需要约400公里的管道,这至少需要两年的时间才能建成。
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似乎有希望成为伊朗天然气行业的合作伙伴。俄罗斯对此曾表示过兴趣。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在德黑兰开设了一个办事处,但这纯粹是象征性的:俄罗斯这家天然气巨头不想为了发展与被制裁的伊朗的关系而冒险牺牲其西方项目。现在俄天然气进口欧洲受阻俄罗斯则不再需要有此担心。7月,伊朗国家石油公司和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签署了400亿美元的备忘录。11月,伊朗外交部副部长迈赫迪·萨法里表示,其中65亿美元已经签署合同。由于天然气价格飙升,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今年宣布了创纪录的利润,但这很可能是暂时的,因为对庞大的欧洲市场的天然气出口已经暴跌,而由于俄罗斯预算的困难,该公司的税收负担也有所增加。
无论如何,行业分析人士对俄罗斯将帮助开发南帕尔斯和基什的两个主要伊朗气田的可行性表示怀疑,因为所需的管道类型这两个国家都不生产,而且由于制裁不能从欧洲或日本进口。伊朗还计划在俄罗斯的帮助下建造自己的液化天然气接收站,但这也不容易。俄罗斯和伊朗都还没有自己建造一个功能完备的液化天然气接收站,鉴于技术上的孤立,他们将很难做到这一点。
对伊朗来说,西方孤立俄罗斯的企图似乎是伊朗填补由此产生的市场空白的好机会。然而,在实践中这只会产生新的问题——伊朗很难在价格上与俄罗斯竞争,因为随着俄罗斯向欧盟输送的天然气逐渐减少,俄罗斯生产商准备提供大幅折扣。随着从伊朗和俄罗斯到土耳其的天然气管道相继建成,土耳其市场的竞争也将升温。早在5月,伊朗石油、天然气和石化产品出口商联盟主席赛义德·哈米德·侯赛尼就抱怨俄罗斯的倾销导致整个地区的天然气价格下跌,甚至像阿富汗这样的偏远市场也在向伊朗要求大幅折扣。
伊朗天然气行业已经面临巨大问题。伊朗拥有世界第二大天然气储量,仅次于俄罗斯。然而2021,德黑兰仅出口了170亿立方米天然气,而莫斯科的出口量为2410亿立方米。由于管理效率低下、缺乏技术、人员配置问题以及对本国人的补贴价格,伊朗天然气行业正在亏损。伊朗国内天然气销售的收入甚至不足以抵销建设天然气配送网络的成本。
伊朗从天然气问题的泥潭中脱身并不符合俄罗斯的利益。但与此同时,外国投资显然可以在短短几年内改变伊朗天然气行业。因此,只要欧洲因制裁而无法对伊朗进行投资,俄罗斯将试图利用这一点在伊朗天然气行业获得一些影响力——不仅是天然气生产,还包括为其出口创造新路线。
然而,在整个俄罗斯天然气工业的宏伟计划中,与伊朗合作有利可图的可能性令人怀疑。宣布的400亿美元投资总额令人难以置信,而且与两国经济的糟糕状况不符,特别是考虑到许多项目无法保证盈利。考虑到伊朗政治精英历来对俄罗斯缺乏信任,如果伊朗与西方的关系开始解冻,这种联盟不太可能持久。无论如何,很难想象伊朗会准备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退居初级合伙人的角色。更有可能的是,当前的形势迫使伊朗领导人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进入全球市场,而没有考虑未来可能出现的困难。
俄罗斯政府指望与世界上另一个最大的天然气储备国合作,为俄罗斯提供另一种向世界能源市场施压的方式。但鉴于世界上主要的天然气进口方欧盟仍在积极对两国实施新的制裁,这一潜在的卡特尔成功的可能性似乎很小。
由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增加了对经济衰退风险的警告,G20峰会讨论的最重要的经济问题可能是协调全球应对经济危机的措施。未来几年,发展中国家有机会使G20转变为更有效和更具包容性的全球反经济危机平台。
在印度尼西亚举行的G20 峰会的当务之急是关注当今全球经济,尤其是全球经济衰退风险的日益增加。事实上,在全球面临前所未有的风险和市场波动之际,有一些重要问题急需全球最大经济体的解决方案。峰会可能的讨论主题之一是G20本身需要具有更大的包容性,以及增加新兴经济体的适当代表性。在对全球经济衰退的担忧日益加剧的情况下,也越来越需要建立协调一致的应对经济危机的机制。
今年G20改革中最一致的呼吁可能是将非洲联盟纳入G20的正式成员。这种呼吁既来自学术界(美国经济学家杰弗里·萨克斯就是一个例子),也来自非洲经济体本身。在现阶段,唯一获得G20正式成员资格的区域组织是欧盟,目前还不清楚它为何能拥有区域组织的独家代表权。过去几年,非洲联盟在区域经济一体化方面取得了重大进展,它可以在G20的作为全球南方的区域代表,就像欧盟可以作为全球北方区域代表一样。
从长远来看,G20的包容性问题最好由未来三年担任G20主席国的发展中成员国来解决。三个金砖国家将在 2023-2025年担任G20主席国:2023年的印度、2024年的南非和2025年的巴西。因此,可以创建一个平台,将G20国家的区域组织聚集在一起,从而扩大参与协调应对经济危机的国家范围。
未来几年不应错过这一使G20对发展中国家更具包容性的独特机会。将非洲联盟纳入G20将是一个重要事件,但这不足以从根本上解决全球治理的包容性问题。G20应该成为一个与世界其他经济体互动的平台,单个小国、区域组织和一体化集团应该有机会为完善全球治理做出贡献 。
虽然G20内部的宏观治理平台具有巨大潜力,但也可能需要转向注重行业合作和提高企业经济效率的微观平台。印度在即将担任G20轮值主席国时已经提出了这样一项建议,即建立Start-Up 20,这是一个鼓励在全球经济中创业的平台。它可以成为在G20经济体及其区域伙伴之间借鉴国际最佳实践的绝佳平台。
鉴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全球经济衰退风险增加的警告, G20峰会讨论的最重要的经济问题可能是协调全球经济危机的应对措施。这种协调过程随着每一次全球危机而改善——最近一次是在2020年经济衰退期间,G20利用多边开发银行的资源,确保更有效地利用全球金融安全网,以全面应对经济危机。
在G20协调应对危机的新阶段框架内,有可能进一步利用区域发展机构积累的资源。发展机构(国家和区域)之间优先投资领域的初步协调可以更有针对性地应对全球经济衰退。同时,区域一体化组织也可以通过放弃地方保护主义措施和商定相互自由化倡议的方式为反经济危机做出贡献。总体而言,发展中国家有机会使G20转变为更有效和更具包容性的全球协调应对经济危机的重要平台。
11月3日,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项目主任季莫费•博尔达切夫发表评论文章称,对俄罗斯来说,欧亚经济联盟现在变得更加重要。联盟内部成员的相互开放确实能够有助于俄罗斯解决其在欧洲军事政治危机的影响下面临的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说,欧亚经济一体化可以成为一个对俄罗斯相对安全且资源充足的“战壕”。
欧亚经济一体化,其在制度上表现为欧亚经济联盟(EAEU),旨在解决三个问题。
首先,到欧亚经济联盟成立时,其所有成员国都明白,它们将更容易融入全球化的主导模式。其次,由于美国无法在整个世界经济框架内完成利益分配者的任务,许多国家选择建立区域性一体化组织,以解决一些问题。第三,俄罗斯的邻国以及俄罗斯自身,需要以一种文明的方式来组织一个共同的空间,同时确保其作为独联体最大大国的主导地位和规模。
事实上,参与欧亚经济一体化的国家的实际任务不仅仅是“守住火种”,希望有朝一日实现欧亚经济一体化的条件会变得更加有利。而且它们必须认识到,人们所普遍认知的全球化和以美国为首的自由世界秩序不会回归。即使对西方垄断及其新殖民主义体系的破坏不会完全发生,欧亚经济联盟创建时的条件永远不会再回归。因此,对于俄罗斯及其欧亚一体化合作伙伴来说,明智的做法是现在考虑合作将如何帮助他们解决当下和未来的问题。这可能会赋予欧亚经济联盟新的内涵,正如我们所希望的,它应该与国际环境的大规模变革相结合。
如果俄罗斯和其他欧亚经济联盟国家在未来几年里不为未来的共同发展创造先决条件,只是为了战术让步讨价还价,那将是可悲的。在后一种情况下,几年后他们仍然必须回答重要问题,但那时情况要困难得多。欧亚经济联盟不能抵抗来自西方的强大压力,这将导致相互依存的区域体系的崩溃。现在这种情况是否会发生取决于俄罗斯和其他欧亚经济联盟国家。
严格来说,俄罗斯在欧亚一体化中的重要目标包括让邻国最舒适地置身于其所在的地缘政治条件中。同时,欧亚一体化的形式、制度和法律框架,在某种程度上借鉴了20世纪下半叶的欧洲经验,通过相互调整和联合来保障经济基数较小和人口较少的联盟国家的发展。
必须承认,总的来说,欧亚一体化的模式在过去七年中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功。这尤其得益于欧亚经济联盟主要执行机构(欧亚经济委员会)工作人员的专业精神。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市场相互开放程度的不断提高,彼此之间的贸易壁垒很大一部分正在消除,欧亚经济一体化不断呈现出积极态势。尽管欧亚经济联盟国家内部不时发生动乱,但这并没有成为整个共同体走向文明关系的障碍。现在,在一体化框架内建立的贸易机制可以解决参与国在西方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背景下面临的问题。
但更重要的是,对于俄罗斯本身来说,欧亚经济联盟现在变得更加重要。联盟内部成员的相互开放确实能够有助于俄罗斯解决其在欧洲军事政治危机的影响下面临的问题。此外,不仅俄罗斯,白俄罗斯也被隔绝于那些垄断地位属于西方的全球化领域。这意味着整个欧亚经济联盟都面临着经济制裁的挑战,一些国家认为其可以免于制裁的想法是轻率的。
此外,欧亚经济联盟由于其基础设施和监管能力能够应对俄罗斯和白俄罗斯面临的经济制裁以及其他外部经济冲击的能力,已经为欧亚经济一体化未来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这也让我们能够将其视为大欧亚伙伴关系发展的基础。随着美国及其盟国继续扰乱全球化,拥有这样一个“战壕”,尤其是其中拥有资源丰富的俄罗斯的情况下,对一大群欧亚中小国家来说可能至关重要。
但是,我们不能只谈论等待全球风暴结束的愿望。“战壕”之间需要“桥梁”——各种跨区域伙伴关系建立在最灵活的协议体系之上,并将各个区域集团联系起来。在这方面,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亚美尼亚正试图脱离美国和欧洲,继续参与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的全球化机构,这对欧亚经济联盟来说越来越重要。 应该考虑到,我们目前目睹的世界经济危机中的一些危机现象对俄罗斯的主要竞争优势产生了积极影响,俄罗斯的主要竞争优势包括关键的自然资源,在能源产品,粮食作物和矿物肥料出口方面的仍占据领先地位。
特别是,我们可以指望在欧亚经济联盟的框架内为形成共同的能源和食品市场创造条件。这符合俄罗斯作为能源和农产品主要出口国的利益,也将为联盟其他国家提供机会。欧亚经济联盟内较低的能源价格可以吸引来自友好国家的外国直接投资。金融一体化,特别是在相互结算中使用本国货币正变得必要。它更密切地顺应了现代世界最重要和不可逆转的趋势——拒绝对美元和欧元的广泛使用。
在此基础上发展可替代的金融机制和结算措施,将使进出口问题成为增强欧亚经济体互联互通和抵御外部挑战的重要手段之一。此外,欧亚经济联盟在与友好国家缔结优惠协定和其他协议的问题上应摆脱保守态度。随着世贸组织机制的崩溃,这种形式的“桥梁”很可能成为最常见的形式。当然,这需要扩大欧共体的对外贸易能力,原则上加强一体化的制度框架,最后形成欧亚经济联盟的共同运输和物流体系。这些措施只是欧亚经济联盟国家可以做的事情的一部分,而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加强相互联系,应对外部挑战。
考虑到乌克兰在特别军事行动结束后的未来,许多专家和政治家在讨论为这个国家制定新的马歇尔计划的可行性。马歇尔计划(官方称欧洲复兴计划)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对被战争破坏的西欧各国进行经济援助、协助重建的计划,尽管这一计划距今已有四分之三个世纪之久,但它仍然被认为是最成功的援助大规模冲突后重建的项目之一。它的实施经验即使在今天也具有一定的价值,而对于“是否可以对乌克兰实施马歇尔计划?”这一问题,专家做出如下分析。
首先,将马歇尔计划视为无限的金融资本涌入西欧经济是错误的。1948-1951年,华盛顿在欧洲的投资为130亿美元(相当于今天的1150-1500亿美元)。而在今年夏天,乌克兰领导人估计他们国家的冲突后重建需求为 6000-8000 亿美元,随着秋季双方冲突的加剧,这些需求将进一步增加,并以数万亿美元来衡量。
其次,由于马歇尔计划的财政资源分布在17个国家和地区,即使是最大的受援国(英国——33亿)也没有获得如此巨大数额的援助。专家认为,虽然从美国获得的资本仅仅促进了欧洲经济每年约0.5%的增长,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马歇尔计划在欧洲大陆的重建中没有发挥重要作用。该计划的意义不在于援助的金钱数量,而在于这一机制有助于启动欧洲经济复苏的自然进程,包括私营企业的复苏,欧洲国家之间的贸易增长,国家投资活动的兴起等等。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外国援助本身不太可能成为乌克兰经济在冲突后恢复的唯一甚至主要驱动力。乌克兰仍需在打击腐败、司法独立、提高各级部门行政质量等领域取得决定性进展。换言之,任何潜在的对于乌克兰的“马歇尔计划”都不能其替代尚未完成的国内改革。任何的援助计划都只能成为推动这些改革的可能工具之一。但是,就像四分之三个世纪前一样,大规模的政府或国际援助计划应该会刺激私营企业的投资。
二战后,美国正处于经济和金融实力的顶峰,因此可以相对轻松地向欧洲国家援助130亿美元,而且这些金钱中有很大一部分以欧洲购买美国商品和服务的形式返回美国。今天,美国背负着更加严重的财政问题,国际社会不能再期待美国前所未有的慷慨。鉴于乌克兰对欧盟国家的重要性,可以合理地假设欧盟将成为冲突后乌克兰的主要捐助者,但包括德国在内的新马歇尔计划的潜在提案国的财政情况也不容乐观。
美国或许寄希望于2022年2月24日之后在西方被冻结的俄罗斯央行的资金。虽然从冻结到没收的决定性步骤尚未实施,但美国很可能迟早会采取这一步骤。然而,一些其他国家,比如收容乌克兰难民的国家,以及因对俄制裁而蒙受损失的国家,都希望获得经济补偿。因此,事实上,3000亿美元的俄罗斯冻结储备绝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支取的无底洞。
只有在俄罗斯完全承认失败的情况下,西方才能要求俄罗斯提供大额资金,以达到要求的6000-8000亿美元水平。从目前的事实判断,这种情况显然不可能发生。而且,即使这种情况发生,我们也能轻易得出结论:一个筋疲力尽俄罗斯根本不会拥有足以重建乌克兰的必要资金。历史告诉我们,支付债务赔款一直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可以预见的是,乌克兰的恢复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同时,“恢复”可能也不完全正确——乌克兰的任务不会是回到本世纪初的旧经济结构,而是要建立一个全新的、可以适应国际社会的全新经济结构。在这个过程中,外部资金援助是重要的,但不是决定性的。
马歇尔计划还有另外一个特点:该计划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两年后启动的。当时,不仅欧洲的敌对行动完全停止,而且战后的欧洲秩序也得到了重建。与现在进行类比,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只有在冲突结束和欧洲大陆恢复基本稳定之后,才有可能成功实施马歇尔计划。这意味着,发生冲突的每一天不仅会导致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而且还使乌克兰与重建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
10月21日,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项目主任季莫菲耶夫发表评论文章指出,针对俄罗斯的“制裁海啸”已经走到了分岔点,它要么引发全球力量的重新布局,要么将继续维持美国在全球经济和金融中的霸权。
2022年2月,俄乌冲突的爆发导致西方对俄罗斯实施了大规模经济制裁,这一制裁方式让人们看到一国的政治方向对其对外经贸的影响。冷战结束后,美国确立了其在世界金融领域无可争议的霸主地位,美元成为通用的国际支付方式,美国金融机构成为全球金融交易的枢纽。自二十世纪初以来,在打击国际恐怖主义的背景下,美国不断增强其控制金融交易的能力,冻结外国人的资产作为一种制裁手段已被广泛使用。
美国在全球金融领域的领导地位大大提高了金融制裁的有效性。除了恐怖分子,其他人也越来越多地被列入被冻结资产人员名单。由于经济制裁越来越多地用于威慑敌对国家,被冻结资产的人员的名单也受到越来越多的争议。鉴于世界金融的全球化和美国的在金融体系中的领导地位,美国的经济制裁已对正常的国际贸易造成了损害。事实证明,针对个人或公司有针对性的经济制裁极具破坏性。例如,封锁特定目标国家的公司资产可能会导致巨大损失,例如伊朗石油行业因制裁而引起的罢工。实施经济制裁包括出口或进口禁令。
中国和欧盟的快速经济增长似乎应该影响美国的领导地位并减轻经济制裁的严重性。但事实证明,无论是欧盟还是中国,在经济制裁的实施规模上都未能赶上美国。迄今为止,只有美国拥有在全球范围内运作的制裁机器,包括通过使用域外制裁和对管辖权进行广泛解释。例如,美国当局对与受制裁者(包括个人与组织)的美元交易实施经济处罚甚至提起刑事起诉。欧盟金融机构在过去十二年因违反美国制裁制度被美国监管机构处以超过50亿美元的罚款。英国脱欧后一直很活跃,他们经常联合美国实施制裁。
俄罗斯在 2014 年成为制裁的主要目标。直到 2022 年,制裁的程度都相对适中。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2019 年报告记录显示,制裁使俄罗斯经济增长每年仅放缓0.2%。然而,在俄罗斯对乌克兰实施特别军事行动后,情况发生了巨大变化。在过去的几个月里,美国及其盟国几乎对俄罗斯使用了所有可能的制裁措施。俄罗斯大型银行和工业企业受到封锁制裁,数千亿美元的俄罗斯个人及企业财产已被冻结。美国及其盟国禁止向俄罗斯提供的商品和服务,包括电子产品和工业设备,禁止进口俄罗斯石油和石油产品。虽然随着俄乌冲突的持续,大量非西方国家拒绝加入对俄罗斯联邦的制裁,但是许多这些国家的企业害怕因违反美国制裁制度而受到美国当局的行政或刑事起诉。
尽管制裁给俄罗斯造成了巨大损失,俄罗斯经济仍表现出高度的韧性。俄罗斯当局设法维持金融稳定,进出口贸易正在逐步转向亚洲市场。该过程并非处处顺利,然而,俄罗斯的经济体系正在不断重建并趋向稳定。
对俄罗斯来说,建立以美元和欧元以外的替代货币的支付系统至关重要。由于中国市场的巨大体量和中俄贸易日益紧密,人民币支付系统正成为最受欢迎的选择。对中国而言,与俄罗斯建立独立于美国的经贸关系渠道将是建立人民币支付系统第一个主要先例。尽管如此,大量中国企业在西方有着巨大市场,而这些企业不想因为俄罗斯而放弃西方市场。同样的逻辑也适用于在印度和许多其他友好国家的俄罗斯伙伴。因此,建立新的支付系统需要付出时间和相当大的努力。
俄罗斯在当前情况下别无选择,只能从根本上重组其与外国的经贸交易机制。俄罗斯及其合作伙伴在这一领域的成绩将表明美国目前的领导体制的稳定程度。针对俄罗斯的制裁已经走到了分岔点,俄罗斯要么在全球金融和贸易中被边缘化到朝鲜或伊朗的水平,要么全球金融能够重组,形成包括中国在内的几个经济中心。
11月初,欧盟再次将对土耳其的制裁延长一年,原因是土耳其涉嫌在塞浦路斯海岸非法勘探气田。欧盟的作为可以理解,因其有义务保护其成员国的利益,在这种情况下即保护希腊和塞浦路斯的利益。但专家认为,欧盟这一最新举措应该放在更广泛的背景下看待。天然气的开采、运输和供应问题已经在全世界呈现出一个独特的政治局面。
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在俄罗斯能源周国际论坛全体会议上发言时表示:“如果我们的合作伙伴对此感兴趣,我们可以通过在土耳其建立欧洲最大的天然气枢纽,将波罗的海底部的北溪过境量减少的部分转移到黑海地区。”其合作伙伴土耳其热情地接受了这一提议。
值得注意的是,“天然气”问题对土耳其不仅具有经济或政治意义,这也成为土耳其在国际舞台上取得成功的象征。土耳其早就提出了成为主要天然气交通枢纽的目标,如果可能的话,还将成为向欧洲提供天然气的销售商,并正在努力实现这一目标。目前,土耳其领土内有七条主要天然气管道,四个正在运营的液化天然气接收站。土耳其正在积极开发的黑海天然气田,计划在一个月内将第一个天然气田投入运营。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土耳其关于该国领海天然气“储量巨大”的报道。一些怀疑论者甚至开玩笑说,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将为这些油田铺设管道,而BOTAÜ(土耳其的天然气公司)将干脆连接上管道。
与此同时,土耳其能源和自然资源部长法提赫·登梅兹在接受TRT Haber(土耳其电视台)采访时表示,“如果需求增加,仅靠俄罗斯天然气可能不够。”因此,土耳其目前正在与中东、北非、中亚甚至东南亚——总共约六个管道和液化天然气供应国商谈。鉴于如此广阔的地理范围,供应物流将相当复杂,但土耳其计划明年年初与拟建枢纽的潜在天然气供应商举行会议,这证明了其意图的严肃性。
通过实施这一项目,土耳其预计将获得相对便宜的天然气以及向欧洲市场销售俄罗斯燃料的款项甚至佣金。当然,在普京发表上述声明几天后,土耳其财政部长努雷丁·内巴蒂必定重申其对俄罗斯天然气的折扣和延期付款的要求,否则土耳其就不是土耳其了。
与此同时,尽管欧盟委员会已经正式禁止购买俄罗斯天然气——今天西方的政治凌驾于经济之上,匈牙利和塞尔维亚仍在继续购买。许多国家都愿意购买俄罗斯天然气,但同时遵守“制裁的适当性”规则,而拟建的天然气中心将不可避免地混合来自不同供应商的天然气,这将有助于遵守这一“适当性”要求。
至于土耳其与西方盟友的关系,美国和欧盟都一再持续邀请土耳其领导人加入反俄制裁,这是土耳其迄今谨慎避免的事情。在普京和埃尔多安同意建立这一中心近一周后,美国负责打击资助恐怖主义和金融犯罪的助理国务卿伊丽莎白·罗森伯格访问安卡拉和伊斯坦布尔,访问中讨论“包括由30多个国家组成的广泛联盟对俄罗斯实施的制裁和出口管制、能源安全、反洗钱政策以及打击资助恐怖主义”一系列议题,美国财政部表示“这些会议确认了美国和土耳其在应对因逃避制裁和其他非法金融活动而造成的风险方面建立密切伙伴关系的重要性”。从6月开始,美国财政部副部长沃利·阿德耶莫和欧盟金融服务委员玛丽德·麦吉尼斯在土耳其日程大致相同。
与此同时,美国以及在其建议下行动的欧盟正在加大对土耳其的经济压力,尤其是对其银行业的压力。结果,土耳其银行被迫拒绝为俄罗斯的银行卡提供服务,即使他们通过几乎完全是西方银行的代理银行,定期向俄罗斯付款人退还美元和欧元付款。不过,总有一条出路,现在恢复接受俄罗斯银行卡的工作正在进行,用卢布支付便利,此类交易不受美国和欧洲金融监管机构的监管。土耳其自身有相应手段来抵消这一点。欧洲对埃尔多安曾经为数十万亚洲和非洲移民打开“大门”记忆犹新,由于土耳其领导人的坚持,北约仍然无法接纳瑞典和芬兰。
土耳其是少数有兴趣与俄罗斯保持可持续经济关系的国家。因此,专家认为可以放心假设即便有时会遭到“友军攻击”,土耳其将继续抵抗西方盟国施加的压力。
在巴西最近的总统选举前,前总统路易斯·伊纳西奥·卢拉·达席尔瓦(Luiz Inacio Lula da Silva)险胜现任总统贾尔·博尔索纳罗(Jair Bolsonaro),俄罗斯并不太担心投票结果。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指出,俄罗斯与这两个候选人都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俄罗斯媒体高兴地报道称无论选举结果如何,巴西作为“拉丁美洲巨人”都不会加入西方阵营。
俄罗斯现在希望,这位新上任的社会主义者——2003年至2010年担任金砖国家主席期间是金砖国家创始人之一的巴西总统,将与普京共同努力,创造一个多极世界,同时希望他加强巴西作为俄罗斯在西半球主要经济伙伴的作用。发展双边关系的前景确实很有希望:俄罗斯最近成为巴西第五大对外贸易伙伴,而一年前仅为第十一大对外贸易伙伴。
然而,俄罗斯希望在反美旗帜下进行更密切合作的愿望显然被夸大了。巴西当然渴望成为地区主导国,但并不认为这必然会导致与西方的对抗。卢拉的声明确实不止一次让西方感到困惑。他批评美国和欧洲不愿意与俄罗斯进行真正的谈判,也不愿意通过阻止乌克兰加入欧盟和北约来缓和局势。与此同时,他称俄罗斯在乌克兰的特别军事行动是一个错误。博尔索纳罗的做法大致相似,两位候选人还批评了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卢拉曾表示,泽连斯基的行为“有些奇怪”,而博尔索纳罗则表示,乌克兰人“将国家命运托付给了喜剧演员”。
相比之下,普京得到了完全不同的待遇。卢拉在21世纪初的第一个总统任期内多次与普京会面,并称他为“伟大而亲爱的朋友”。而博尔索纳罗就在俄乌冲突发生的前几天,在2022年2月16日访问克里姆林宫,表明极为亲俄。美国甚至一些巴西官员都谴责这位巴西领导人的莫斯科行程,但他选择迎合许多巴西人对俄罗斯总统这位“硬汉”的喜爱。在莫斯科期间,他设法就向巴西运送更多化肥和石油达成协议。当受到批评时,博尔索纳罗总是为自己辩护,称他正在确保巴西继续获得其急需的化肥。此外巴西今年秋天收到的两艘柴油油轮归功于他。
尽管存在个别合作案例,但俄罗斯和巴西之间确实存在分歧。巴西在春季和十月两次投票支持联合国谴责俄罗斯在乌克兰行动的决议。博尔索纳罗阵营中的许多人都反对与俄罗斯建立更密切的关系,比如副总统汉密尔顿•莫罗(Hamilton Mourão),他今年2月因为将普京比作希特勒遭到了上司的斥责。许多巴西官员——包括前外长埃内斯托·阿劳霍(Ernesto Araújo)认为,他们的国家应该走得更远,加入制裁俄罗斯的行列。
然而,与他的前任一样,卢拉将避免实施制裁,也不会对俄罗斯提出严厉批评。尽管如此,两国合作的密切程度还是有限的。巴西有其他合作伙伴:截至今年,俄罗斯在巴西化肥出口中不再占如此大的比例,而加拿大和美国的份额正在增长。
尽管存在制裁和政治风险,但如果俄罗斯提供的条件优于美国、沙特阿拉伯和印度的众多竞争对手,巴西就会需要俄罗斯的石油。然而,巴西永远不会成为俄罗斯原油的市场:巴西是世界上十大石油生产国之一,并与俄罗斯争夺中国市场。
俄罗斯还希望在军事技术领域和巴西进行合作。此前,巴西购买了俄罗斯的“Mi-35M”直升机,并对“Pantsir-S”导弹系统表示了相当大的兴趣。但自2013年以来,有关导弹系统的谈判一直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
此外,考虑到巴西作为美国的“主要非北约盟友”的地位以及以色列和欧盟国家在巴西市场上发挥的积极作用,俄罗斯很难指望在这一领域取得突破。例如,法国一直在帮助巴西建造核潜艇,而瑞典的飞机用于帮助巴西空军实现现代化。尽管巴西尚未加入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但巴西公司普遍遵守制裁,这使得技术合作几乎不可能。早在3月,向俄罗斯一些航线提供飞机的巴西航空工业公司(Embraer)宣布支持对俄制裁,并停止向俄罗斯提供零部件和服务。
当然,巴西并不反对从俄罗斯购买石油和化肥等商品,并将更多农产品运往俄罗斯市场,因此,今年前7个月,双边贸易额几乎翻了一番,达到62亿美元,可能会继续增长。尽管如此,与巴西与其他国家的贸易额(例如,与中国的贸易额约为1250亿美元)相比,这是一个相当微不足道的数字。
此外,卢拉当选总统意味着巴西有望与欧盟加强合作。一年前,卢拉在欧盟主要国家受到热烈欢迎。在博尔索纳罗领导下的合作关系冷淡之后,欧盟希望在巴西获得新的机会。
作为金砖国家的创始人之一,卢拉将出于务实而非意识形态的原因,致力于加强金砖国家合作模式。巴西将支持金砖国家支付国际支付系统等独立金融机制的发展,但反对金砖国家对抗西方。相反,巴西将金砖国家视为促进与西方平等伙伴关系的工具,在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建立桥梁的手段,这与俄罗斯对这个模式的愿景几乎相去甚远。
可能阻碍俄巴关系进展的最后一个因素是巴西的民意。民意调查显示,在俄乌冲突之前,28%的巴西人对俄罗斯持负面看法,但5月份这一比例飙升至59%。在这场冲突中,只有6%的巴西人支持俄罗斯,而62%的人支持乌克兰。任何领导人都必须考虑到这种巨大的差距。
俄罗斯退出乌克兰粮食协议后,土耳其总统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仅用了两天时间就让俄罗斯重返协议并放弃阻止乌克兰粮食出口的想法。这一逆转的速度表明,土耳其在过去八个月里对俄罗斯的影响力有多大,足以彻底改变两国关系的平衡,使形势有利于土耳其。
7月22日,俄罗斯、乌克兰、土耳其和联合国代表在伊斯坦布尔签署了从黑海外运农产品和化肥的有关协议同意该协议符合俄罗斯的利益。协议在一定程度上放松了对俄罗斯的制裁,允许俄罗斯出口自己的粮食和化肥,这项交易并未正式公布,但得到了美国和欧盟的同意。粮食协议还为俄罗斯提供了对西方更宝贵的影响力杠杆。但事实上,欧洲公司并没有恢复与俄罗斯的正常业务,普京对此感到愤怒:银行继续拖延交易,或者干脆拒绝与俄罗斯实体合作;波罗的海港口仍有几批化肥被封锁;外国买家寻找俄罗斯供应商的替代品。
10月29日,克里米亚港口塞瓦斯托波尔遭到袭击后,俄罗斯找到了一个借口,利用粮食协议作为对西方的杠杆。俄罗斯军方表示,乌克兰对一艘在粮食运输走廊正常行驶的民用船只发动了无人机袭击。俄罗斯称之为恐怖袭击,并暂停履行协议。作为重返协议的交换条件,普京要求为粮食走廊内的军用和民用船只提供书面安全保证。还有一些非公开的要求,如其他银行恢复与俄罗斯国有农业银行的业务往来。该银行此前没有在粮食和化肥的国际贸易中发挥重要作用,但俄罗斯显然已决定将其转变为农产品出口付款平台,从而保护其免受制裁。
在俄罗斯退出该协议后的几天里,埃尔多安宣布粮食可以在没有俄罗斯参与的情况下出口,并与普京通了电话,之后俄罗斯宣布恢复协议。此外,俄罗斯总统承诺,“无论如何”,俄罗斯不会阻止乌克兰向土耳其出口粮食。换句话说,即使俄罗斯再次退出该协议,仍有可能将乌克兰粮食运出黑海港口。此前外交界有很多言论称,土耳其“严重依赖”俄罗斯,如今这一观点发生了重大变化,这反映了俄罗斯的新弱点。
今年年初,土耳其比俄罗斯更需要和对方建立伙伴关系。在土耳其度假胜地度假的游客中,俄罗斯人占了大部分(今年前9个月约有400万),土耳其外交官希望莫斯科取消对土耳其农产品的制裁。俄罗斯沿着黑海海底铺设了通往土耳其的“土耳其溪”天然气管道;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正在为土耳其建造一座核电站;俄罗斯是土耳其在高加索地区、叙利亚和利比亚地区的关键合作伙伴。当时俄罗斯可以挑三拣四:2021年,土耳其甚至不在俄罗斯前十大对外贸易伙伴之列(排在第十一位)。
所有这些都随着发生俄乌冲突而改变。今年前9个月,俄罗斯和土耳其之间的贸易额比前一年翻了一番,达到470亿美元。到今年第三季度末,土耳其很可能已经成为俄罗斯前三大贸易伙伴之一,仅次于中国和白俄罗斯,并超过德国。科技产品的增长尤其迅猛:俄罗斯现在依赖土耳其的设备维护和其他制造工艺,因为从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其他国家向俄罗斯进口的科技产品和设备数量大幅下降。土耳其似乎已经成为从欧洲运送科技产品的转运中心。例如,意大利大幅增加了对土耳其的商品供应,而土耳其对俄罗斯的出口也增加了类似的数量。由于拒绝加入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土耳其已成为俄罗斯公司和个人通往欧洲的唯一窗口。
与此同时,由于最近的爆炸对两条北溪管道造成了破坏,“土耳其溪”现在是俄罗斯向欧洲输送天然气的唯一路线,完全由俄罗斯控制。现在俄罗斯和土耳其已经开始讨论在土耳其建立一个天然气中心。俄罗斯的宣传将与土耳其合作的增长作为俄罗斯在国际舞台上并非孤立的证明,但这也有消极的一面。俄罗斯不能再忽视埃尔多安自己的外交政策野心和利益。俄罗斯公司将不得不向其土耳其合作伙伴提供大幅折扣,以确保他们不会关闭进入欧洲市场的最后一扇窗。俄罗斯在国内也要付出代价。土耳其在俄罗斯极端爱国者中从来都不受欢迎,现在他们对俄罗斯重返粮食协议感到愤怒,认为这是软弱的表现。
西方制裁是对俄乌冲突以及与西方关系破裂的回应,俄罗斯与几个非西方国家的合作急剧扩大。与前五年相比,今年俄罗斯与印度的月平均贸易额翻了两番,与土耳其翻了一番,与中国的贸易额增长了60%以上。现在,俄罗斯可能失去这些合作伙伴,这不仅会剥夺俄罗斯相当大一部分的硬通货收入,还会加速俄罗斯经济因进口设备和部件的短缺而在技术方面的落后。
俄罗斯仍有各种工具向西方施压,包括核威慑,但俄罗斯对各种商品和技术进口的需求与日俱增。因此,俄罗斯将越来越多地关注其仅存的几个伙伴,在制定政策时考虑到他们的利益,包括对乌克兰的政策,并在国内付出政治代价和财政成本。这些伙伴向普京发出的信息是响亮而明确的:现在“不是持续冲突的时候”,与乌克兰的冲突已经拖得太久了。
10月29日凌晨,俄罗斯联邦黑海舰队的船只遭到海上无人机袭击,几小时后,俄罗斯外交部宣布暂停黑海港口农产品外运协议,该协议自今年7月22日生效。11月2日,俄罗斯宣布恢复粮食和化肥出口,但随即表示恢复“粮食协议”不意味着会延长其有效期。
“粮食协议”允许乌克兰在联合国主持下从黑海港口自由出口粮食,以换取放宽对俄罗斯粮食和化肥的出口制裁。从形式上讲,这项协议是严格的人道主义协议,其唯一目的是向依赖粮食进口的非洲和东南亚国家提供粮食,联合国检查员将对从乌克兰往返的船只进行检查,以排除可能的违禁货物进出口。但俄罗斯并没有从这笔交易中获益。
乌克兰打通了海上粮食出口通道,同时能够借助陆路交通,从农产品出口中获得可观的收入。此外,乌克兰与其合作伙伴能够再次转售粮食,但俄罗斯在确保粮食出口方面仍然面临困难。西方保险公司不顾官方许可,以各种借口拒绝为来自俄罗斯的粮食和化肥投保。
最初,“粮食协议”的目的是向粮食匮乏的国家提供粮食,防止粮食价格快速上涨。9月7日,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讽刺地表示,从协议开始一个半月内,87艘载有粮食的船只离开乌克兰港口,其中只有2艘抵达了真正粮食匮乏的也门和吉布提。约有30艘船向对俄罗斯实施制裁的欧盟国家运送粮食,因此,很难谈论协议中真正的人道主义成分。然而,更重要的是,俄罗斯越来越多地收到明显违反协议的报告,驶往乌克兰港口的船只运送了乌克兰武装部队急需的武器弹药。
尽管联合国视察员开展了许多活动,但运送武器是完全可能的。联合国检查组在船只通过伊斯坦布尔时对其进行检查,之后卸货的船只前往乌克兰港口,距离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海岸足够近。保加利亚是少数几个能够生产大规模武器和弹药的欧洲国家之一,这些武器和弹药主要由乌克兰军队使用。乌克兰军队正经历着持续的“炮弹饥饿”,因为自2010年以来,乌克兰已经停止了自己的武器生产。一艘载重量为20000吨的小型散货船完全有能力直接将2000吨的军用货物运入海中:只需掌握俄罗斯卫星的运行时间,并在夜间进行装卸工作就足够了。实际上,乌克兰及其西方伙伴在10月27日甚至要求将尼古拉耶夫附近的奥利维亚港纳入“粮食协议”,其独特之处在于,它是乌克兰唯一的弹药运输专用港。
在这些提议的背景下,使用价格高昂的神风海上无人机对黑海舰队进行攻击似乎相当合理。如果成功的话,俄罗斯未来检查乌克兰船只的机会将少得多。然而,俄罗斯海军没有受到太大的破坏,他们有充分的理由完全切断乌克兰的收入和弹药来源。专家认为,所有这些都表明未来黑海紧张局势可能进一步升级。
自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包括俄罗斯在内的世界几十年来一直习惯于只有两种货币:硬通货和软通货。硬通货是一种汇率稳定的强势货币,可在全球自由兑换并用于国际结算;它用于储备和储蓄。其购买力表现出长期稳定;它是一种低通货膨胀的货币,由一个拥有可靠法律和政府机构的国家发行,确保了货币和财政政策的可预测性。它也是一个政治稳定不变的国家的货币。相反,弱通货或软通货是指预期相对于其他货币波动或贬值不稳定的货币,其轻或软通常是法律制度薄弱以及政治或财政不稳定的结果。
2022年,这种不可动摇的货币二分法崩溃了。现在,世界上任何货币,包括美元,都不再是最初定义意义上的“硬”货币。世界主要货币的大规模无担保发行、创纪录的通货膨胀和货币政策的急剧变化、社会和经济不稳定、政治风险,以及欧盟和美国金融体系的制裁手段,都结束了美元、欧元、英镑和日元的坚挺和强势地位。与此同时,曾经的“软”货币正在走强,因为它们得到了实际工业能力(人民币)或大宗商品(俄罗斯卢布)以及政治稳定的政权的支持。
2022年的系列事件将世界所有货币分为对俄罗斯政府、银行、企业和公民“友好和不友好”两种。5月底,在新制裁和试图人为制造俄罗斯欧元债券违约的背景下,俄罗斯财政部长安东·西卢安诺夫(Anton Siluanov)称美元和欧元对俄罗斯是“有毒货币”。继财政部之后,俄罗斯中央银行代表也谈到了对美元和欧元的抵触,认为美元、欧元和整个西方金融体系都已被用作对抗俄罗斯的经济手段。这导致俄罗斯资产被冻结,银行与SWIFT支付系统断开连接。这不仅造成无法以美元、日元、欧元和其他欧洲货币进行大量结算,也无法将这些货币存储在不会有被阻碍、冻结或没收的风险的账户中。随着俄乌冲突的日益升级,北约国家对乌克兰武装部队在顿巴斯的行动的支持,以及对俄罗斯金融和能源部门的进一步威胁,引发了俄罗斯银行资产负债表的真正“贬值”。西方国家对俄罗斯国家清算中心的制裁威胁表明,莫斯科交易所存在完全停止美元和欧元交易的风险。
随着西方市场的关闭以及与欧洲、美国和一些亚洲国家的进出口业务受阻,与反对对俄制裁的国家开展的双边贸易开始迅速增长,,同时以本国货币(主要是印度卢比和中国的人民币)进行结算的货币交易量也逐渐增多。印度成为世界上第一个与俄罗斯恢复双边贸易的主要经济体,类似于苏联时期的做法。但考虑到俄罗斯和中国之间的贸易规模(根据预测,今年俄中贸易额将达到1900亿美元,而且相互贸易商品种类繁多),人民币正成为俄罗斯企业家和公民中最受欢迎的“友好”货币,他们正将美元储蓄兑换成人民币。需求呈现出增长趋势,人民币在俄罗斯外汇市场的地位逐月增强。2022年8月,人民币在莫斯科交易所的交易量首次超过美元,一个月前,欧元在俄罗斯货币市场上失去了第二位。
俄罗斯银行在其报告中指出,“在当前的地缘政治条件下,友好国家货币交易量的增长是一个积极的趋势,这反映了经济参与者降低制裁风险的普遍愿望,以及向友好国家贸易伙伴出口和进口方向的调整。” 专家认为,除了大宗货物,就连个人跨境转移的结构也在夏季开始发生变化,转向偏好人民币,这也反映了俄罗斯经济向友好国家的重新定位。
经过几个月的讨论,欧盟公布了对俄罗斯石油出口实施价格上限的计划,以应对俄乌冲突。随后,美国财政部长珍妮特·耶伦将潜在价格上限设定为每桶60美元。
在对俄罗斯船只关闭了港口之后,欧盟在10月6日公布的第八轮制裁方案中详细概述了计划如何实施石油价格上限。任何运输俄罗斯原油的船只,以及在三个月内销售超过价格上限的俄罗斯石油产品,都将被禁止从欧洲供应商获得任何航运业服务,例如保险、融资、服务和加油等。该方案可能受到美国1992年推出的“180天规则”影响,该规则禁止向古巴运输石油的船只在未来六个月内进入美国港口。这种做法促成了一个单独为古巴服务的油轮船队的建立。
欧盟的做法更进一步,指出船只的驱逐期没有时间限制,更换船籍或所有权都不会撤销制裁。从长远来看,这可能会给服务提供商带来严重的麻烦,他们将不得不检查自实施制裁以来的船舶历史。正如20世纪60年代初首次对古巴实施制裁的故事所表明的那样,这一时期可能会持续几十年。制裁的制定者希望通过此类措施向亚洲方向的船东施压,使其因担心风险太大而拒绝运载俄罗斯原油。此后俄罗斯将面临物流困难,从而削减产量和减少收入,并开始限价出售石油。
美国财政部提及的每桶60美元的价格比俄罗斯最近的原油价格低20%,但更接近近年来的价格区间上限。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如果全球经济陷入衰退(这很有可能),市场价格可能会接近这一基准,甚至跌破这一基准。然而,对俄罗斯来说,面临的风险比仅仅将其现金流维持在当前水平更大:保持对本国石油出口的完全控制更为重要。
俄罗斯远非唯一一个对价格上限的前景感到担忧的国家,即使它目前只适用于俄罗斯石油。10月5日,在维也纳举行的一次峰会上,“欧佩克+”成员国同意将其产量配额削减200万桶/天。这与以往的变化有很大的不同,此前的变化通常限制在50万桶。
事实上,只有沙特阿拉伯、阿联酋和科威特需要适度减产,因为大多数“欧佩克+”国家尽管已经满负荷运转,产量却大大低于其配额,甚至低于新设定的目标。因此,似乎“欧佩克+”宣布这一举措只是为了表明在12月5日俄罗斯第一轮石油制裁生效后,其他“欧佩克+”成员国不会介入并填补空缺,而是会让价格上涨,让全世界承担后果。
对于“欧佩克+”来说,这是一个不寻常的举动,它将自己定位为全球石油市场的稳定力量。石油输出国对价格上涨的厌恶程度几乎与对价格低谷的厌恶程度一样,因为价格上涨会导致经济放缓和需求下降,随后是过度投资和价格进一步下跌。
“欧佩克+”成员国不会在这一时刻试图稳定市场有两个原因。首先,自2014年油价暴跌以来,特别是在新冠疫情期间,新钻井数量减少,全球对石油行业的投资不足,“欧佩克+”这样做的能力非常有限。因此,随着全球需求恢复到新冠疫情爆发前的水平,“欧佩克+”国家用老化且产量较低的油井库存就已满足了需求。第二,“欧佩克+”国家内部存在一种担忧,即如果制裁成功,制裁机制可能会随后应用于其他方面,而“欧佩克+”国家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因此,他们宁愿看到这一机制失效。
俄罗斯本身已明确表示,它无意接受价格上限。在10月12日至13日的年度俄罗斯能源周上,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副总理(前能源部长)亚历山大·诺瓦克、能源部长尼古拉·舒尔吉诺夫以及俄罗斯能源行业的负责人都坚称,原则上,俄罗斯不会低于市场价格出售石油。如有必要,这些公司准备将产量减少到目前水平的70%,并积极开发绕过欧盟的替代供应链。
在全球石油行业,装运和装货时间表通常在装货月份前两个月编制。12月份的货物在10月份出售,同时起草时间表。因此,俄欧围绕限价的博弈将在未来几周开始展开,普京极不可能屈服于目前压力而不进行反抗。
因此,几乎可以肯定石油和航运市场会陷入动荡。俄罗斯将需要自己的专用船队:最有可能由报废油轮组成,因为这对船东来说风险要小得多。2023-2025年,预计将有大约50艘油轮报废。
俄罗斯将需要大约200艘油轮才能维持以前的货运货运,因为其波罗奈斯克和新罗西斯克港口目前每天都会派出一艘油轮,如果目的地是亚洲,往返时间为100天。2021年底,俄罗斯最大的航运公司,国有的Sovcomflot将51艘油轮加入了不同船籍。新的苏伊士型油轮耗资8000万美元,而其报废价值为1000万至1500万美元,因此150艘油轮将耗资至少15亿至25亿美元:这个价格很高,但俄罗斯可能负担得起。
俄罗斯还可能指望印度、中国和波斯湾的航运公司至少提供一些支持,以缓解船舶短缺,同时它试图为其石油出口积累更多的船队。
与此同时,俄罗斯石油公司及其客户将试图从市场租用油轮。这将是一张单程票,因为从那时起,其船只将不得不从有限的非欧洲供应商那里获得辅助服务,很可能价格更高。在一段时间内,由于稀缺性因素,这样的船只可能收取额外费用。但如果俄罗斯在某个时候承认失败并开始遵守价格上限,这类艘船将成为搁浅资产。
无论使用何种战术,舰队的积累都需要一段时间。与此同时,俄罗斯的石油产量可能会减少,并受到现有航运能力的限制,这可能会导致石油市场出现一段时间的波动。
虽然西方屡次为中俄关系制造威胁并进行挑衅,但是莫斯科和北京并没有坚持集团对抗的逻辑。中俄始终坚持用正确方式应对来自各方的挑战以确保自身安全。远东联邦大学副教授、吉林大学东北亚研究中心教授安德烈·古宾写道,莫斯科和北京在战略稳定问题上日益友好的关系证实了这一想法。
莫斯科和北京并不坚持集团对抗的逻辑,尽管西方屡次给中俄两国关系制造威胁并进行挑衅。正如2013-2022 年俄罗斯驻华大使安德烈·杰尼索夫反复指出的那样,“在许多领域,中俄关系超出同盟,这是出于客观需要。我们认为西方同样无需建立盟国关系并接受盟国义务。”
2022 年 6 月,北约在马德里举行组织峰会上提出“新战略概念”,它将俄罗斯列为“主要威胁”,还首次把中国纳入其中,但这完全是危言耸听。北约认为,中国正在利用经济影响力建立战略依赖关系,对北约国家和合作伙伴实施网络攻击,发布对抗性言论。该战略还指出,中国正在迅速发展其核武库并创造更先进的运载工具,拒绝认真遵守核控制原则和最大限度降低风险。
为了对抗中国,北约打算“提高对中国行动的普遍认识,加强防范中国的胁迫性策略和分裂联盟的努力”,但北约并不拒绝与中国进行建设性对话。欧盟领导人公开称中俄战略伙伴关系企图“破坏以规则为基础的国际秩序”,威胁到该组织利益。
值得注意的是,北约正在认真筹划加强与印度洋和太平洋地区伙伴的合作。北约在所谓的印太地区的四个主要伙伴——日本、韩国、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首次出席了在马德里举行的峰会。用北约秘书长延斯·斯托尔滕贝格的话来说,“中国不是我们的敌人,但我们必须考虑到它带来的严峻挑战。”
然而,北约代表列出的所有针对中国的所谓威胁和指责都是不合理的。值得一提的是,在马德里北约峰会召开前几天,七国集团领导人宣布将拨款6000亿美元用于发展中国家的全球基础设施建设项目,以应对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然而,在欧洲严重经济危机的情况下,对于从哪里获得如此大笔的资金,以及以后如何归还这些资金的问题并没有详细说明。
一些西方专家认为,这种代表整个欧洲社会的反华言论是错误的,因为中国别无选择,只能支持俄罗斯对抗全球帝国主义。此外,在军事活动方面,中国不可避免地会考虑到整个北约集团。一些国家,例如法国和德国,已经在试图在双边基础上改善与中国的关系。
中国驻欧盟代表团发表声明,指责北约挑起对抗,给全世界制造麻烦,美国试图一石三鸟,同时达成遏制中国、摧毁俄罗斯并破坏欧洲的目的。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表示,北约新战略概念罔顾事实,颠倒黑白,歪曲中国外交政策的整体内涵。日本、韩国、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参加联盟峰会,也遭到中国的反对。中国认为这是冷战精神的明显体现,亲美军事政治集团干预东亚事务会对东亚的和平与稳定构成直接威胁。
莫斯科和北京在战略问题上日益接近,证实了这一想法。正如俄罗斯安全委员会秘书长尼古拉·帕特鲁舍夫在 2022年9月举行的第 17 轮中俄磋商中指出的那样,西方政治精英试图强加错误的价值观,损害全世界人民的利益,而俄罗斯和中国则呼吁建立更公正的世界秩序。中共中央外办主任杨洁篪表示,中方愿同俄方一道,落实好两国领导人共识,深化政治互信,发展战略伙伴关系,维护国际社会共同利益。
莫斯科和北京的战略利益契合,体现在2022年中俄双边贸易额增长30%,以及两国联合军演的积极开展和军舰的定期联合巡逻等方面。双方表示,中俄关系面临来自美国及其盟国的全方位威胁,双方努力避免两国关系受到外部因素的影响。
2022 年 9 月 15 日至 16 日在撒马尔罕举行的上海合作组织峰会表明,中俄正加强欧亚一体化,努力发展一种非西方的合作模式,并尽可能吸引其他地区加入,以维护国际社会的共同利益。
俄罗斯自 2 月 24 日发动特别军事行动已持续半年之久,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可以做出如下分析。
西方国家的制裁对俄罗斯经济造成突如其来的打击,这迫使莫斯科重新考虑其外交政策的优先事项。许多西方政客没有预料到这场危机会持续下去。西方国家认为制裁可能会导致俄罗斯的不稳定,从而导致莫斯科的政治进程发生变化。然而,西方国家的企图并没有实现。
矛盾的是,西方国家很清楚,对国家施加制裁以改变其政治路线的做法注定要失败。历史上存在许多西方国家试图通过实施制裁以改变国家政治进程的案例。例如,为了破坏政权的稳定,西方国家曾对古巴、委内瑞拉、朝鲜和伊朗实施了制裁。在所有情况下,它们都没有实现其目标,被制裁国家均以不同的方式应对外交政策压力,制裁并未阻止这些国家推行积极的外交政策。
然而,历史的教训并没有使制裁的制定者免于平庸的误判。今天,俄罗斯对普京总统的公众支持率已超过 80%。西方也误判了俄罗斯反经济制裁的能力。俄罗斯一直保持金融稳定,转向以本国货币进行能源交易,并积极将自己的支付系统与其他国家的支付系统整合。这些计划包括向数字货币的过渡,包括与交易对象的结算,这些进程并没有因制裁而终止。虽然西方国家冻结了俄罗斯的部分海外资产,但俄罗斯作为回应冻结了其境内的部分西方资产。
制裁制定者的战略误判还在于,它们并未准确预判俄乌冲突结束后的世界秩序。从当前的局势出发,俄乌冲突结束后,世界很有可能具有多个中心,从而平衡制裁压力。在这方面,俄罗斯与东方国家——中国和印度的关系具有代表性。尽管西方国家一直试图让更多国家参与对俄制裁,但中国和印度并不急于遵守制裁。这两个国家是莫斯科的重要合作伙伴,同时,它们也是亚洲的经济中心。
此外,作为俄罗斯基础设施项目的重要合作者,伊朗几十年来一直在坚持独立的外交政策路线,在规避制裁方面拥有丰富和有效的经验。在俄罗斯面对外界严厉制裁的局面下,伊朗对莫斯科来说意义重大。还有,土耳其虽然是北约成员国,但并未对俄罗斯实施制裁。
西方国家制裁的制定者还犯了一个更严重的错误,虽然其后果还没有完全体现出来。俄罗斯停止对欧洲的能源供应终结了过去三十年来普通欧洲公民不断上升的福利水平。现在,欧洲政客不断呼吁欧洲公民节省电力和燃料,这对于欧洲人来说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对于这种现象,欧洲公民更有可能将正在发生的事情归咎于他的政府,而不是普京。瓦尔代俱乐部项目主管安德烈·苏申佐夫认为,随着冬季的到来,情况只会变得更糟。西方认为在俄罗斯与西方的对抗中,时间站在自己一边,而这也许是西方最严重的误判。
9月30日,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项目主任季莫费·博尔达切夫发表文章表示,“北溪”管道被突然破坏看起来似乎相当合理,尽管其可能成为结束欧洲独立历史的决定性一步。
如果我们同意最明显的关于“北溪”国际天然气管道被破坏的原因的假设,那么这一非同寻常的事件可以很好地说明跨大西洋关系现象所承受的压力。这个将美国和西欧联合起来的独特国际社会是二战的结果。它一直基于两个因素。
首先,美国在军事、经济和意识形态等国家综合实力能力的所有组成部分上,都优于其盟友。基于美国与欧洲意识形态相近这一决定性因素,美国确保了其在旧世界的主导地位。
其次,美国在一些问题上会相对愿意考虑欧洲的利益。这使得周围世界产生一种错觉,即欧洲具有作为独立于美国的另一国际政治和经济中心的能力。体现这种独立能力最重要的事实之一是俄罗斯与欧洲之间的能源合作,特别是与欧盟最强大经济体德国之间的能源合作。历史学家深知,在 20 世纪下半叶东西方对峙之际,德国当局为打破美国的封锁所付出的巨大努力。
俄罗斯与德国的伙伴关系形成于大约50年前,这被证明是冷战期间许多欧盟国家维持可持续发展的最重要因素。在过去20年里,这种关系得到了加强。现在,这种合作的基础设施——直接连接俄罗斯和德国的天然气管道已经遭到破坏。波兰前外交部长表示,美国已经准备好进行此种打击,这一事实让我们重新思考跨大西洋关系的性质以及它现在面临的严峻挑战。
俄罗斯与西方围绕乌克兰的军事政治冲突是美国企图在东欧扩大控制范围的直接原因。西方国家对其他国家的压迫与掠夺,以及现代市场经济形成和发展百余年积淀的深刻内在矛盾,使国际社会面临最复杂的发展挑战。发达国家在 2020-2021年新冠疫情期间的表现说明了这一点:它们的卫生系统并不能真正保护好自己的公民,而它们对于经济问题的解决方案也远非完美。
因此,我们目睹了美国政策的资源基础正在迅速消失。这导致西方国家更加重视其自身利益。由此导致美国与世界其他地区,甚至与其最亲密的盟友的关系出现裂痕。几个月来,我们已经看到,在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中,美国争取印度和其他主要发展中国家的努力是多么无力。没有国家会认为美国可以将其盟友的利益视为自己的一部分。在安全领域,造成这一想法的原因很明显——这样一个军事强大的国家不必依存于任何盟友。
然而,在经济领域,美国一直维持与欧洲的盟友关系,使它们有助于实现美国的外交政策利益。美国甚至允许欧洲与其进行温和的竞争,而美国对这种关系维护并未超出理性行为的界限。但正如我们所见,美国的行为只有在其能够负担得起的条件下才有可能。
自由世界秩序领导者可支配资源的减少,导致他不仅丧失了与国际社会其他成员,特别是与他最亲密的盟友之间分配某些利益的能力,而且限制了其直接活动的范围。第一个例子是美国大规模胁迫中小国家遵守其对俄经济制裁有关的要求,甚至剥夺其欧洲盟友必需的基本生活资源。从这一角度出发,“北溪”管道突然被破坏可能似乎相当合理,尽管其可能成为结束欧洲独立历史的决定性一步。此外,尽管这对波罗的海的环境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但这种行为却引起了美国的一些东欧盟友的钦佩。
从俄罗斯的角度来看,跨大西洋关系中发生的一切都是令人悲伤和具有启发性的。虽然如此,我们仍然将某些计划与欧洲联系在一起,以建立一个更加公正的多极世界秩序。德国和法国采取的一些步骤——创建欧盟通用货币,加强对欧盟次级立法过程的控制,甚至是对乌克兰的资源开发,都可以被解释为旨在加强欧洲在世界经济和政治中独立的基础的行动。这一过程让我们认识到,一个大国在与其弱小盟友的关系中不可避免地面临其自身利己主义的挑战。
俄罗斯联邦三分之一的领土在极北地区,根据普京总统的说法,在未来几十年里,俄罗斯将更加重视北极地区的发展。
北极地区的发展对俄罗斯尤为重要。数据显示,北极和亚北极地区已经为俄罗斯提供了至少10%的国内生产总值和约20%的出口,并且具有巨大的增长潜力。这一地区蕴含了俄罗斯17%的石油,80%的天然气和大约三分之一的鱼类。同时,大陆架也被视为矿产资源的战略储备基地,其中的勘探储量可供全球使用百年。虽然北方海航道在运营中存在困难和争议,但其仍是原材料和货物运输的重要路线。到2021年,这条航线确保了3350万吨货物的供应,其中三分之二是液化天然气。到2024年,预计这条航线的交通量计划增加到8000万吨,到2030年可高达1.1亿吨。
从军事角度来看,俄罗斯对北极地区的重视是为了防止其他国家对这一地区单独或集体的侵略行为。俄罗斯已将北方舰队的地位提升为军区级别,这一事实表明了北极地区的重要性。北方舰队旨在确保俄罗斯在北极地区的全面安全,统一指挥从摩尔曼斯克到阿纳德尔的所有部队。根据《俄联邦北极发展战略》,俄罗斯确定的优先事项之一是保证战略原材料的不间断供应以及阿尔汉格尔斯克运输走廊的运作。
同时,在发展经济同时也应保障军事安全。毫无疑问,莫斯科试图通过实施拒绝进入和限制航行的措施来防止来自北方海航道和俄罗斯北极地区的威胁。俄罗斯认为关键是在任何情况下保持潜艇导弹运载工具和远程航空飞机的战略打击潜力,并在必要时保证使用。在北极地区发展反潜、防空和导弹防御能力也被认为对保持该国的防御能力极为重要。据了解,北方舰队应该能够协助波罗的海舰队,并在亚太地区受到威胁时与太平洋舰队进行联合行动。
俄罗斯在北极方向的威胁和危险可分为当前存在并充分表现出来的威胁和危险,以及未来可能使事态严重恶化的威胁和危险。如果忽视和不解决当前的问题,情况将不可避免地变得更加复杂,这将大大不利于保护北极国家的利益。例如,令人担忧的是,远北地区基础设施发展滞后,无法满足地区和国家的实际需求,为北极提供民用和军事设施造成了困难,使有利于社会经济发展和确保国家国防能力的持续运作变得困难。
此外,全球变暖和冰川高速融化可能导致这样一个事实,即到2045年,北极地区的航行在没有破冰援助的情况下成为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各国的科学研究、商业和军事等活动将在该地区急剧增加,这显然是俄罗斯即将面临的一大挑战。随着对北极的普遍责任成为全球共识,西方试图挑战俄罗斯在北极的地位并拒绝承认其大陆架的主张似乎是极为不恰当的。
俄罗斯联邦在北极地区的威胁之一是芬兰和瑞典加入北约的事实。这些国家或许会成为北约在北极地区部署军事设施的地点。由于北极潜在的冲突风险的增大,俄罗斯需要不断提高部队在该地区的作战能力。但俄罗斯并不准备因此牺牲商业和基础设施项目。因此,有必要调整北极战略,以制定综合方法在保证北极地区安全的情况下发展北极地区的经济。
俄罗斯制定了一些战略以加强在北极的影响力。例如,就大陆架外部界限的国际法问题开展持续的工作,虽然在目前与西方集体对抗的条件下,这项工作的开展尤为困难。为了防止俄罗斯在北极地区地位的削弱,至关重要的是为俄罗斯武装部队配备适应北极条件的特殊武器和设备,防止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活动并能监测北极地区的紧急情况。
为实现这一目标,俄罗斯采取的具体措施包括发展北方海航道、巴伦支海、白海和伯朝拉海水域的海港和海上航道基础设施,建立管理航行的海上行动总部,以及维护北极六个地区的军事设施。通过建造救援,水文,飞行员,货船(包括燃气发动机燃料的货船以及核破冰船,可以提高北方海航道的经济使用效率。
俄罗斯在北极地区活动的进行充满了一些困难,主要原因是其他国家活动的不确定性。在当前与西方国家投资和技术合作终止的情况下,北极地区的主要交通、能源和基础设施项目面临调整。俄罗斯开始强调与亚洲伙伴(主要是中国、印度、东盟国家和中东)的合作。然而,最重要的是要解决财务、技术和后勤等问题,以确保北方海航道和北极项目的不间断运作。
然而,并非所有举措都能按时实施。不仅在俄罗斯北极地区,而且在国际合作中也是如此。在北极理事会、巴伦支海理事会和“北方维度”伙伴关系不可能全面恢复正常工作的背景下,俄罗斯应该在双边基础上,利用上海合作组织和金砖国家推动其战略的实施。
另一个问题是,在国际政治结构性变化的背景下,在北极拥有广泛利益但无法直接进入该地区的国家将处于何种地位。例如,中国表示愿意加入“极地大国”的行列,并重视中国在北极地区的国家利益。2018年,中国发表了《中国的北极政策》(白皮书),其中把创建“冰上丝绸之路”置于重要地位。中国的“十四五”发展规划也密切关注北极地区的发展潜力。
毫无疑问,北京并不打算对北极地区的领土提出主张,中国的目标是与俄罗斯在北极发展合作,包括参与重大资源和运输项目,包括煤炭,金属,石油和天然气的开采、加工和运输,以及阿尔汉格尔斯克深水港的建设。中方也有兴趣进入海产品极地贸易。
俄罗斯和中国似乎在北极地区没有竞争和分歧。北京关于北极政策的理论文件中没有任何一点直接与莫斯科的利益相矛盾。但是,两国仍然需要认真协调计划和行动,避免分歧,用实际行动践行互利互惠原则。
9月16日,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项目主任雅罗斯拉夫·里斯夫利克撰文指出,上合组织即将转变为更加注重经济合作的国际组织。
2022年上半年,发展中国家关注的焦点主要集中在金砖国家集团的发展,一些主要发展中国家表达了加入金砖国家集团的愿望。“金砖+”机制的制定也取得了重大进展:金砖峰会参与国数量打破记录。2022年下半年,发展中国家的关注重点转向上海合作组织。与今年早些时候的金砖国家一样,发展中国家对上合组织的兴趣与日俱增,当前上合组织面临的情况之一是未来几年该组织成员数量的增多以及上合组织未来发展的多种可能性。
在扩大上合组织成员国方面,近期最重要的新增成员之一将是伊朗。预计在2023年印度担任轮值主席期间,伊朗将成为该组织的正式成员。白俄罗斯也是上合组织的潜在参与国。土耳其、斯里兰卡、柬埔寨、尼泊尔、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等国的伙伴关系地位也可能有所提高(目前这些国家是上合组织对话伙伴),其中一些国家可获得该组织的观察员地位。此外,沙特阿拉伯、卡塔尔和埃及等国可能在2022年获得上合组织对话伙伴地位。今年还可能启动给予巴林和马尔代夫同等地位的程序。
展望未来,上海合作组织可能需要与东南亚国家,特别是东盟国家建立更紧密的关系。与印度尼西亚、越南和马来西亚等大国加强合作,这将大大提高该组织的经济潜力。在上合组织内建立一个单独部门,以便与区域一体化协会和欧亚大陆的发展机构建立联系也可能是有意义的。在 “上合组织+”模式的支持下,可以建立几个类似的伙伴关系,为欧亚新兴经济体的发展提供灵活条件,以便在国家或区域伙伴关系的基础上建立合作关系。
除了扩大成员国之外,上海合作组织还必须转变为一个更加注重经济合作的国际组织。它应允许新兴经济体在亚欧大陆结成经济联盟,这将使上海合作组织成为创建“大欧亚”的关键平台。
为了促进向经济导向型组织的转变,上海合作组织需要探索建立相关机构的可能性,例如上海合作组织开发银行。这将使上海合作组织能够在大型基础设施互联互通项目融资方面发挥关键作用,这些项目对许多欧亚内陆国家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事实上,在所有大陆中,欧亚大陆拥有数量最多的内陆国家,其中一些国家,如哈萨克斯坦、蒙古和阿富汗,是世界上最大的内陆经济体之一。
上海合作组织开发银行可与欧亚开发银行和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等欧亚其他区域发展机构密切合作。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在欧亚大陆设有几个区域中心,可与上海合作组织开发银行积极合作,对基础设施项目进行联合投资。上海合作组织开发银行的扩大是“上合组织+”进程的一部分,正如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成员的扩大可被视为“金砖国家+”进程的一部分一样。最重要的是,上合组织开发银行可以成为一个重要的平台,以促进欧亚经济体之间在相互贸易和投资中使用本国货币结算。
总的来说,可以指出,在整个欧亚大陆上,上海合作组织内建立伙伴关系的进程显然正在加速。在战略上,重要的是不要忘记上合组织和“上合组织+”模式同步发展的优势,这将有助于成员国在各个领域中发展协同作用。
9月8日,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项目主任季莫费·博尔达切夫发表文章表示,从长远看,世界不会重现1945-1990年间两级对峙的冷战状态。
世界大多数国家对俄罗斯与西方之间的冲突所采取的立场表明,人类现在比我们最近想象的更加团结,甚至能够应对这些重大挑战。但是,俄罗斯不应该认为站在历史的正确一边就会自动获得大多数国家的支持。如果认为占世界人口85%的大多数国家拒绝加入西方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就意味着支持俄罗斯的任何行为,这是不明智的。
在特别军事行动开始六个月后,国际社会大多数国家都在努力避免直接表达自己的态度,但同时又从俄罗斯与西方之间的冲突中受益。唯一的例外是中国,随着与美国的冲突加剧,莫斯科和北京之间显示出真正深度的相互信任。这些信任源于两国关系过去二十年的健康发展,以及他们对两国关系态度的客观巧合——即双方的相互支持与眼前的危机无关。
当然,现在判断国际秩序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还为时过早,因为西方将不得不承认其在维持全球主导地位的斗争中的历史性失败。实践证明,大国往往非常危险地界定其权力能力的限度和范围。现在,我们正在目睹一个持续了几百年的历史时期的结束,即全球政治的重组。在现阶段,我们也可以看到一些大国行为的迹象,这些迹象表明今后我们不会重现1945-1990年冷战时期特有的两极体系。
印度作为人口最多的大国之一,在世界上扮演着非常雄心勃勃的角色。到目前为止,这个国家的经济、政治和军事领域的发展水平还没有达到我们可以说它是一个真正的大国的水平。但印度始终无意让自己分裂成对立的阵营,或成为美国、俄罗斯或中国等竞争对手的资源基地。印度一直与莫斯科保持着商业关系,近几个月来已成为俄罗斯最大的对外贸易伙伴之一。印度的立场不是反俄的,印度官员不断强调,在与俄罗斯合作领域的克制仅与印度企业担心受到美国报复的合理恐惧有关。
其次是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的大多数发展中国家。我们尤其看到,在俄罗斯与西方关系危机演变为军事政治冲突状态六个月后,支持美国与莫斯科对抗的国家数量减少了一半以上。几天前,联合国发表了一项试图围绕谴责俄罗斯在乌克兰问题上的政策的新声明。在今年3月联合国大会的投票中,类似的决议得到了世界上140多个国家的支持。但是现在,只有58个国家表示支持该决议,并且其中的30个国家是美国领导的北约军事联盟的正式参与者,还有几个是与美国签订了双边防务条约。
到目前为止,整个国际社会三分之二以上不再表明其对欧洲事务的立场。当然,这在一定程度上是中俄外交工作的结果,国际社会不断指出俄乌冲突的真正原因是美国的政策。随着欧洲局势的僵持,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将越来越多地适应这种条件下的生活。
对美国自身而言,由于其拉拢其他国家的能力下降,美国选择对国际社会其他成员进行施压,以期维护其在国际社会中的核心地位。然而,这一战略不可能成功。因为越来越多的国家都期望与俄罗斯和西方平等合作,而这种合作的步伐将取决于其他国家从中的获益程度。
反过来,欧洲的冲突将日益成为地方性的。世界其他国家并没有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参与到俄罗斯与欧洲的冲突之中,这将俄罗斯与其他国家之间关系的受影响程度降到最低,俄罗斯应避免将其他国家划入到他们的武装斗争阵营之中。如果这种现状真正持续下去,我们就可以避免世界分裂成对立的阵营,以此避免全面战争的爆发。
9月1日,瓦尔代国际辩论俱乐部项目主任季莫费•博尔达切夫发表评论文章称,俄罗斯与美国和欧洲的对抗使得俄罗斯转向东方不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必要。俄罗斯有着独特的地缘政治地位,因此,确定其对外关系的优先次序是困难的。而且,因为俄罗斯拥有巨大的自然资源财富,所以俄罗斯并未将对外关系视为其发展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过去二十年里莫斯科所有外交政策的目标都是确保国家经济发展,然而,实践结果让人们对这一路线产生了怀疑。确实,作为地缘战略对手,美国和俄罗斯都是依托其国内资源而发展。
基于此种现实情况,虽然发展对外经济关系对俄罗斯非常重要,但决定外交政策的并不是外部环境是否给俄罗斯带来机会,而是这种环境是否影响其独立管理国内资源的能力。在这一标准的指导下,俄罗斯外交政策的侧重点首先是避免外部威胁,其次才侧重于利用机会。在过去的几年里,俄罗斯的外交政策始终坚持这一原则,其中,俄罗斯外交的”转向东方”战略是这一原则的集中体现。
现在,俄罗斯已经开始与中国一起共同关注国际秩序中的重要问题。在其他方面,”转向东方”虽然仍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但在实践中却略显乏力。尽管如此,在过去的十年里,俄罗斯显然扩大了其在亚洲国家之间的影响力,提高了在国家间论坛的参与程度,并且开始更多地思考东方在其外交政策体系中的地位。
与中国联系程度的加深也很难不被视为过去十年间发展亚洲关系的产物。中俄关系具有深远的战略意义,双方有着构建公正合理的国际秩序的共同愿景,并一致认为国际事务不应由一小部分国家主导。中俄两国对于亚欧大陆广大地区的稳定负有共同责任,两国的经贸关系不断发展。双方一致认为,中俄关系必须“背靠背”,共同反对美国及其盟友控制世界经济和政治的企图。在中俄关系发展的进程中,不难找到俄罗斯实施”转向东方”战略的痕迹,但即使没有俄罗斯的”转向东方”战略,中俄关系仍会蓬勃发展。
虽然我们已经认识到俄罗斯“转向东方”的现实意义,但欧洲正在进行的军事和政治冲突对俄罗斯的外交政策仍有着不可忽视的潜在影响。自俄乌冲突发生几个月以来,大多数国家都认为与西方国家的关系恶化将不可避免地导致俄罗斯与非西方国家尤其是亚洲国家之间更紧密的联系。在整个西方世界向俄罗斯发起大规模经济制裁的背景下,亚洲作为俄罗斯传统出口商品的重要购买者,成为了俄罗斯优先的贸易和经济伙伴。一些人甚至说,发展俄罗斯与中国和亚洲的关系应取代俄罗斯与西方的传统伙伴关系。换句话说,俄罗斯与美国和欧洲的对抗使得俄罗斯“转向东方”不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必要。这对俄罗斯来说是一种新的挑战。对此,我们提出了一些与未来几年俄罗斯与亚洲关系的重要性直接相关的观点。
首先,发展与中国及其他亚洲国家的关系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尽管与欧洲以外的国家在能源领域的合作将成为未来俄罗斯外贸收入的主要来源,但西方国家仍试图将俄罗斯排除出全球经济体系,突破西方国家的封锁仍是俄罗斯面临的首要问题。
其次,国家发展的关键任务必须由俄罗斯自己完成,不应依赖于外部技术,更不应依赖于对外财政。新的时代要求国家拥有更大的主权,即国家必须有权利处理其内外事务。因此,尽管发展与非西方国家的关系对俄罗斯非常重要,但俄罗斯不能简单的将外交政策从一个方向转向另一个方向,而是在转向的同时保持传统对外战略。
第三 ,即使是与亚洲最亲密的关系也不能取代与伊斯兰国家、邻国和欧洲的关系。俄罗斯的地缘政治地位不能仅仅因为某一方向的军事政治冲突而改变。更何况,从历史和文化的角度来看,俄罗斯与亚洲国家之间很难建立在规模和精神上都与西方相匹敌的联系。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说,在当下环境中,俄罗斯发展与亚洲国家的关系不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必然。但是,这种需要并不意味着俄罗斯要彻底改变国家对外政策的指导方针。俄罗斯“转向东方”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它使俄罗斯外交的重心转移到亚洲,从而更充分地参与到国际事务中。
在两极对峙的格局中,俄罗斯与西方国家都采取有针对性的军事、政治和经济战略,试图削弱竞争对手的生存能力。毫无疑问,双方将在未来数十年中保持这种对抗态势。然而,升级为军事冲突的风险比七十年前要高得多。
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表示,后冷战时代已经结束,现在我们面临一个新的现实——以区域危机形式出现的俄罗斯与西方之间的过度竞争。然而,美国不仅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些变化的重要性,反而经常在俄罗斯的海空边界进行挑衅,驱逐俄罗斯外交官,并使用愈发严厉的手段对俄施加制裁。
乌克兰新一轮军事升级表明,国际关系体系正在迅速回归冷战时期的对抗模式。它有如下特点:首先,两极对峙的状态中充斥着局部冲突,这类冲突被称为“代理人战争”。代理人战争是超级大国通过它们的代理人进行的相互竞争,相比于美国在两极格局瓦解后进行的诸多干涉,乌克兰危机更像是这种战争。第二,冷战是在不可调和的意识形态对抗的框架内进行的。在当今现实中,国际舞台充斥着单极与多极之间的矛盾。同时,两极对峙时期也具有当今无法重现的特征。
每一场危机都是一次“零和博弈”,对立双方都具有从中获利的可能。二战后,苏联成为美国最强大的竞争对手,最终导致20世纪下半叶世界格局两极化的形成。在冷战时期,超级大国之间除矛盾外,还存在防止核世界末日的共同利益。双方看到了冲突升级的界限,即绝不将政治对抗升级为军事冲突。反之,核威慑建立在“合理的非理性”思想之上,使竞争对手相信它愿意在必要时采取核升级的自杀式步骤。而且,分裂的世界催生了不干涉邻国事务的原则,这与当前冲突各方轮流指责对方试图修改世界秩序的现实相违背。对此,世界各国还未制定审慎的战略行为规则。
在安德烈·苏申佐夫此前撰写的《冷战成为国际危机的指南》中,他指出,20世纪下半叶的国际关系史可以称得上是苏联和美国国家外交政策的实验室,它在严重国际危机的背景下进行了一系列冲突管理的实地试验,以此寻找防止军事冲突升级的机制。在当前情况下,为避免自发的军事升级,这些经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重要。
在苏联与西方的几次标志性危机事件中,精英认识到世界不能走向集体自杀。在柏林和加勒比危机以及19世纪80年代的“导弹危机”中,世界极有可能面临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当时苏美的应对经验对于当今世界有着很深的借鉴意义。鉴于当下国际环境趋紧和社会信息交流加速,过渡到军事升级的风险远高于七十年前。
重要的是:采取审慎竞争的做法,寻找“零和博弈”的平衡点,明确对抗升级的界限,掌握“合理的非理性”信号。冷战时期的历史将为这一探索提供主要帮助。
俄罗斯迫切需要阻止乌克兰的反攻。俄罗斯武装部队越发被迫“撤退到更有利的位置”,必须避免明显的军事损失:另一次引人注目的失败可能导致大规模的不稳定。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在所有战线暂停或停止行动。俄罗斯缺乏储备或资源来改变当前局势:部分动员不足以抵御乌克兰的反攻,损失可能对俄罗斯武装部队造成严重影响。因此,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9月30日讲话的关键点在于呼吁乌克兰立即停止一切敌对行动,重返谈判桌,但要考虑到“新的领土现实”。
俄罗斯“以一切可用手段保卫俄罗斯领土”的警告,对乌克兰城市的大规模轰炸,以及暗示使用核武器,都是为了刺激乌克兰。用普京的话来说,是为了让其“西方真正的主人”停火,恢复按照俄罗斯的条件进行谈判。
俄罗斯希望回到4月中旬谈判破裂之前的状态。3月29日,俄罗斯和乌克兰在伊斯坦布尔就和平协议的关键问题进行协商。其中包括乌克兰的中立和无核地位(严格意义上自1994年以来一直如此),以换取包括俄罗斯甚至于白俄罗斯等“大国集团”的某些安全保障。安全保障没有延伸到克里米亚或顿巴斯地区,这些地区的最终地位将在未来决定。换言之,乌克兰当时对其事实上的新边界表示同意。这些问题还包括军事部分:禁止乌克兰在境内设立外国军事基地,俄罗斯有权否决乌克兰与第三国在乌克兰领土上进行军事演习,以及限制乌克兰武装部队的规模和使用的武器类型(包括禁止远程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
尽管伊斯坦布尔方案对俄罗斯有利,方案也要求俄罗斯军队撤退至2月23日的阵地,这对普京来说是不可接受的。普京的目标远不止于阻止乌克兰加入北约。因此,俄罗斯呼吁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接受新的“领土现状”,并驳回了要求俄罗斯撤军的意见。“新领土现状”显然包含在俄罗斯4月中旬提交给乌克兰的解决方案草案中。
与此同时,乌克兰也坚定了其立场。这可能是因为在与西方同伴磋商之后,西方同伴已经向泽连斯基明确表示,俄罗斯作为安全保障国之一的角色给了俄罗斯限制乌克兰主权、使其成为安全保障国的新机会。乌克兰拒绝俄罗斯和白俄罗斯成为乌克兰安全的保障国,并反对俄罗斯针对涉及乌克兰第三方的军事演习的否决权。由安德烈·耶尔马克(乌克兰总统办公室主任)和安诺斯·福格·拉斯穆森(北约前秘书长)领导的工作组于9月发布的关于乌克兰安全保障的一揽子建议不再包括这种过度行为。俄罗斯没有被列为安全保障国,关于限制乌克兰军事能力的部分被一项大规模扩张计划所取代。
目前恢复谈判的最大挑战是领土问题,这可能需要几十年才能解决。保留新纳入的俄罗斯领土几乎是证明“特别军事行动的所有目标都已实现”的唯一途径,这使得谈判对俄罗斯来说不可行。但是,持续的军事行动可能导致俄罗斯失去已获得的领土,这也是不可行的。
如果泽连斯基不想停止反攻恢复谈判,那么俄罗斯认为俄方必须说服乌克兰的西方同伴要求乌克兰照做。俄罗斯必须说服美国拜登政府相信,俄罗斯和美国之间的核冲突威胁将影响美国大陆,而不仅仅是欧洲或乌克兰。
尽管俄罗斯领导人似乎没有就是否应暂时或永久中止冲突直到俄罗斯恢复实力达成一致意见,俄罗斯希望核威胁将迫使美国介入并“冻结”与俄罗斯当前领土利益的冲突。俄罗斯也改变了对美国向乌克兰提供军事援助的措辞,此种援助现在被称为“直接参与敌对行动”。俄罗斯警告称,这可能导致美国和俄罗斯之间不可避免的军事冲突,尽管拜登政府的所有行动都旨在避免此类冲突。此外,即使在美苏冷战期间,提供武器和情报也并不鲜见。
俄罗斯还向美国发出了其他信号以表明其态度严肃。特别是俄罗斯外交部的外交学院组织了一次纪念古巴导弹危机六十周年的会议,重点讨论从危机中吸取的教训,例如“尊重他国红线”和通过秘密渠道解决冲突等内容。
与此同时,俄罗斯正在采取可以被美国解读为提高其核部队战备状态的行动:发布可装载核设施的列车录像;宣布在加里宁格勒使用伊斯坎德导弹系统进行军事演习;准备在新地岛测试海燕核动力巡航导弹;关闭空域,从普列谢茨克向堪察加半岛试射萨尔马特洲际弹道导弹;在完全可能被看见行动的中立水域,携带波塞冬核鱼雷的贝尔戈罗德核潜艇浮出水面。
尽管安排更为频繁,以上所有行动都是例行练习,即便是国防部开始用火车往返运送核弹头,这对俄罗斯和美国来说都是常见的做法。这些举措可能会提高核威胁水平,但不会造成拜登的困扰。俄罗斯可以从古巴导弹危机中吸取教训,不断将战略核力量的战备水平升级到最高级别,配备核巡航导弹的轰炸机保持全面戒备状态,甚至形成空中戒备,部署潜艇巡逻。
目前,俄罗斯没有采取任何特别措施,美国也没有上钩。尽管电视报道已铺天盖地,但是俄罗斯不太可能真正考虑使用核武器。在新地岛、黑海或切尔诺贝利禁区上空展示核弹头爆炸不会吓跑乌克兰,却会严重降低俄罗斯作为《全面禁止核试验条约》签署国的声誉,并影响土耳其、印度和中国对俄罗斯友好中立现状。与古巴导弹危机形成对比的是,俄罗斯和美国目前没有直接陷入核僵局。人为制造这种僵局将是一项困难和可疑的任务,因为目前美国完全有能力无视俄罗斯的信号并避免核冲突。乌克兰不是古巴。
然而,俄罗斯需要采取一些行动,因为战略拖延的代价越来越高。从古巴导弹危机中吸取的教训中最重要的是需要建立和维护国家间对话的非官方渠道。
拜登的国家安全顾问杰克·沙利文最近表示,美国政府已“直接、私下并高级别”向俄罗斯传达了对俄罗斯使用核武器的担忧和警告。杰克·沙利文可能指的是他与普京外交政策顾问尤里·乌沙科夫的电话。然而,即使是这样的沟通也是不够的。俄罗斯和美国需要一个永久的秘密外交渠道来讨论不可讨论的问题。2022年5月,拜登政府通过中间人通知俄罗斯,美国准备创建这样一个非官方渠道。中情局局长威廉·伯恩斯预计将领导监督美国这方面通信。然而,当时俄罗斯对此并不感兴趣。
古巴导弹危机的一个关键方面是,俄罗斯和美国最初沿着情报系统建立了一条非官方通道。罗伯特·肯尼迪(时任美国总检察长,约翰·肯尼迪总统的弟弟)首先与克格勃驻华盛顿的站长亚历山大·费克利索夫进行了沟通。苏联大使阿纳托利·多勃雷宁是在克格勃确认罗伯特·肯尼迪的信息是准确的,并且他是代表美国总统发言后才加入对话的。专家认为重复这一秘密外交的壮举具有建设性意义,但在外交驱逐事件之后,俄罗斯和美国都没有合适的人选。
沙特阿拉伯和俄罗斯再次抬高油价,沙特国王萨勒曼在九月意外促成了一项关于释放在乌克兰战场上抓获的外国战俘(包括几名美国和英国退伍军人)的协议,大众再次关注到蓬勃发展的沙特-俄罗斯关系。随着2016年“欧佩克+”石油生产安排启动,2017年10月沙特国王萨勒曼首次访问莫斯科,俄罗斯与沙特阿拉伯和海湾合作委员会(GCC)其他成员国的关系稳步加强。
对俄罗斯与海湾合作委员会成员国关系背后驱动因素的分析,通常集中在该地区普遍希望对冲美国撤军阿富汗造成的安全风险抬升这一点上。根据这一逻辑,由于美国转向亚洲,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军事活动减少,且美国国内石油和天然气产量激增,中东正逐渐失去在美国国家安全利益的核心地位。与此同时,俄罗斯在该地区的参与正日益使其成为波斯湾安全的主要保障。这种对俄罗斯的矛盾心态可以解释大多数海湾阿拉伯国家选择在俄乌冲突开始时不与美国或欧盟步调一致地孤立、惩罚俄罗斯的原因。只有科威特和卡塔尔在冲突发生时立即发表声明谴责。阿拉伯联合酋长国是今年联合国安理会的轮值理事国,在俄罗斯发动冲突的第二天由美国起草提交的决议中投了弃权票。阿联酋一名高级外交政策助理为这一举动辩护,声称“偏袒一方只会导致更多暴力”。海湾合作委员会成员国家的确在3月初投票赞成联合国大会谴责俄罗斯发起冲突的决议,但在4月初的联合国人权理事会投票中改而弃权。这样的转变并不少见,世界各地许多国家都不愿意发声谴责俄罗斯发起冲突的行为。
然而,海湾合作委员会国家对俄乌冲突的立场所产生的影响比许多其他国家更大。当油价在3月份攀升至每桶130美元时,沙特和其他海湾国家的领导人拒绝了美国和欧盟领导人提出的提高石油产量以缓解全球经济压力和抑制通货膨胀的要求。相反,这些国家批评西方政府优先考虑气候和能源转型目标,却以牺牲对新化石燃料生产的投资为代价。
总的来说,海湾合作委员会成员国实际上是站在俄罗斯一边的,这使普京政权能够得到支持,削弱美国和欧盟制裁对俄罗斯的影响。10月5日,“欧佩克+”决定将石油日产量削减200万桶,证明他们对提高油价、减缓能源转型以及抑制美国页岩生产前景的愿望没有减弱。就海湾合作委员会成员国而言,这些国家基本不愿遵守美国官员对其不得与俄罗斯或中国接触的要求。与此同时,他们正在积极扩大与以色列在贸易、信息技术、基础设施开发、军事技术、国内安全监测系统以及防御伊朗导弹和无人机袭击方面的合作。他们也没有忽视俄罗斯与伊朗存在长期利益的事实。
制裁困境
西方国家政策界对海湾合作委员会成员国扩大与俄罗斯的商业和金融联系的抱怨并未消失。美国及其欧盟伙伴更加严格地执行现有制裁,这证明了美国和欧盟的担忧。但鉴于美国和欧盟目前与海湾国家的能源和安全关系至关重要,很难想象这个问题会成为关键的试金石。长期以来,俄罗斯国有企业、官员、私人企业和富商一直将未对俄罗斯实施任何制裁的阿联酋视为其发展商业和保障个人利益的重要地区。阿联酋现在是俄罗斯海外游的第二大热门目的地,俄乌冲突开始后,大量富人和专家迁往阿联酋。
媒体报道强调了阿联酋是如何被俄罗斯富商用来规避个人制裁的。此外,阿联酋金融机构正从俄罗斯企业获得越来越多的资金流入。长期以来,阿联酋一直因为有关洗钱、恐怖主义融资、防止核扩散和伊朗非法活动等事件受到美国的严格审查。今年早些时候,阿联酋被列入打击清洗黑钱财物行动特别组织的“灰色名单”,严重打击了其成为全球金融中心的雄心壮志。
然而,静默外交取得了一些进展,美国财政部最近试图破坏俄罗斯用以逃避制裁的米尔国家支付系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虽然这一举措似乎主要针对土耳其,但丹尼兹银行(100%由一家总部位于迪拜的机构控制的土耳其大型银行之一) 立即宣布暂停使用米尔系统,这无疑对制裁俄罗斯有一定成效。
更大的考验
随着以美国为首的限制俄罗斯石油出口价格上限政策的基本形成,海湾阿拉伯国家对俄罗斯的态度和行动变得越来越重要。这一可能影响深远的举措旨在减少俄罗斯所获利润,同时又不让俄罗斯石油退出市场。(俄罗斯目前1月至7月账户盈余为1670亿美元,约为2021年同期水平的三倍。)然而,长期担任能源高管而且常在卡内基投稿的谢尔盖·瓦库伦科(Sergei Vakulenko)表示,俄罗斯和海湾阿拉伯国家可能有很多动机破坏这一努力。
9月初,俄罗斯发布严厉警告,称不会对美国和欧盟设定的石油价格上限袖手旁观。尽管官方还未直接宣布意图,俄罗斯已经切断了通往欧洲的大部分天然气,结合北溪管道1号和2号的破坏袭击和俄罗斯在全球原油能源市场中的巨大作用,造成的威胁不容忽视。例如,尽管近几个月油价大幅下跌,俄罗斯中断或限制石油销售的决定可能会扰乱市场。海湾合作委员会国家在未来几周的行动将至关重要,目前尚不清楚这些国家是否打算与决心惩罚俄罗斯的西方政府结盟。
根据瓦库连科的说法,新兴买家的企业联盟有可能操纵整个石油市场及石油价格。如果联盟成功迫使俄罗斯遵守其规则,阿拉伯国家可能是下一个。因此,如果俄罗斯通过减少产量来应对价格上限,无论沙特阿拉伯是否有足够的生产能力,沙特阿拉伯可能也不愿意增加石油出口以弥补减少的产量。
这样的两难处境触及了俄罗斯与海湾合作委员会的关系目前非常重要的问题核心。普京最近几天的讲话充分表明意图将危机进一步升级。如果使用石油作为强有力的武器,俄罗斯就有可能破坏西方对手的经济福祉。尽管自2月24日以来,俄罗斯石油大多流向亚洲,但俄罗斯每日800万桶石油和精炼产品出口的大幅减少可能扰乱全球石油市场。当然,这样的举动可能会疏远像中国这样的友好国家以及其他许多选择袖手旁观的国家。专家认为这一困境凸显了商业考量而非国家安全,这将成为继续主导海湾合作委员会国家与莫斯科关系的主要原因。
持续七个月后,俄乌冲突似乎进入了非常阶段。俄罗斯宣布在四个控制地区的公投中获胜,为其加入俄罗斯做好准备。与此同时,普京还宣布部分动员,征召30万预备役人员前往前线。这是一个重大转折。乌克兰最近取得了成功,美国领导的北约累计向乌克兰提供了600多亿美元的军事援助。北约一方因核威胁而退出冲突,宣称公投为假,正在寻求提出新的决议来反对公投,尽管知道决议会被俄罗斯否决。
为什么冲突中没有一方考虑终止冲突?这场旷日持久的冲突使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受通货膨胀压力的影响,引发了前所未有的能源危机和严重的粮食短缺。有鉴于此,结束冲突的外交手段和谈判协商早就应该是合乎逻辑的选择,但出于自身战略考虑,似乎没有一方考虑结束冲突,都希望在回到谈判之前取得更多收益。各方都知道不可能在这场冲突中成为彻底的赢家,但各方都决定延长紧张局势,以避免成为彻底的输家。
俄罗斯一方:
俄罗斯尚未实现其解放整个顿巴斯地区和乌克兰南部,以形成包围,与德涅斯特河左岸相连的战略目标。在长期的冲突中,俄罗斯没有从他国得到丰富的军事物资支持。因此,从军事角度来看,俄罗斯一个明智的选择是巩固其成果,从对俄不友好地区撤退,在对俄友好地区重新部署部队,调整战略安排。
如果俄罗斯的“领土完整”受到威胁,总统普京威胁使用核武器,北约则会开始关注其将如何应对。公投后预期的领土并入使核威胁愈加复杂,因为根据俄罗斯核政策,并入领土遭到袭击可能会引发核反击。如果芬兰加入北约,俄罗斯与北约的直接陆地边界可能会延长1000多公里。
俄罗斯意识到其在经济、外交、信息和政治战领域的局限性。俄罗斯备受批评的部分动员行动和对预备役人员的呼吁事实上与乌克兰在七个月前的军事戒严期间所做相类似,然而后者受到西方媒体的赞扬,这是重点针对俄罗斯的信息战。因此,俄罗斯将倾向于保留现有利益,并将冲突延长到冬季,这可能有利于俄罗斯重新取得优势,以实现剩余的军事目标,从而使自己在解除制裁的谈判中占据上风。
乌克兰:
总统泽连斯基接受了北约在其国家的如此多的政治、战略和军事投资,并在反击中取得一定的胜利,表面上乌克兰代表以美国为首的北约与俄罗斯作战,从而削弱俄罗斯。然而,泽连斯基同样选择延长冲突。
不容忽视的事实是,乌克兰自独立以来失去了15%的原有领土,产生了超1000万难民,城镇被毁,伤亡人数众多,其宣扬的民主正在戒严和全民公投下挣扎。虽然美国领导的北约所提供的军事援助和武器可以增强其战斗力,有助于发动对峙攻击,但从俄罗斯手中夺回失地将非常困难,因为俄罗斯将使用已建设区捍卫自己的利益,在核威胁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北约对冲突的军事支持不会让乌克兰更接近停止冲突走向和平的道路,反而可能导致其领土结构长期变化,面临无休止的代理人冲突和长期增强的俄罗斯威胁。泽连斯基明白把他描绘成英雄和获胜者的西方叙事和信息战并不长久,但他将延长冲突,以保障他的政治生涯并持续获得援助。
北约:
乌克兰反攻的成功以及北约在经济、信息、外交和政治领域对俄罗斯的无军事、无接触、无公开冲突中取得的进展可能会让北约感到鼓舞,但北约担心的方面在于普京的核威胁不可轻视。俄罗斯如果宣布新获得的领土为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并在公投成功后逐步升级政策,那么其陷入困境时有可能发动战术性核打击。
美国可能会从与乌克兰的武器、能源和冲突后建设的合同中受益,这或许证明最近增加援助存在有助于实现削弱俄罗斯,以抵御欧洲潜在竞争对手目标的合理性,但其最大的战略损失是使俄罗斯、中国和伊朗在战略伙伴关系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紧密。俄罗斯可能会开始采用替代性金融体系,从而减少对当前全球金融体系的依赖。
北约受到俄罗斯对芬兰和瑞典加入北约的温和回应的鼓舞,急于加强这两个国家的军事力量,以确保其北侧长期处于良好的集体安全态势,这对于中俄在北极地区和北大西洋的足迹而言也有意义。北约将继续敦促俄罗斯结束冲突,同时支持乌克兰继续抵抗,直到乌克兰消耗殆尽,因为如果在俄罗斯拥有相当大一部分土地的情况下举行谈判,北约将被视为弱者。目前俄乌冲突已经造成数百万难民与雇佣军混在一起,俄罗斯交战边境加长,俄罗斯将在吸取错误教训后进行重组,无疑不会为欧洲带来和平。北约已表示愿意牺牲其能源和经济利益以实现和平目标。为了长远有效地打击对其不友好的俄罗斯,欧盟需要增加国防开支,同时将一些主权决定交给美国。
未来发展:
尽管西方存在一些持相反意见的言论,专家认为乌克兰可能不会夺回较多领土,未来对峙打击、秘密行动和一些导致俄罗斯人员伤亡的战斗将继续发生,这将引起俄罗斯的同等或更强烈的反应。
在围绕乌克兰地区的大国争端中,一方面,全球需要的是结束这场冲突,但因为俄罗斯尚未实现其在当地的战略目标,谈判并不现实。进行谈判对于说服北约解除制裁至关重要。另一方面,以美国为首的北约没有任何约束普京的影响力,因此对其最方便的选择是不承担任何人员伤亡的后果,并通过持续的代理人冲突削弱俄罗斯。泽连斯基决定延长冲突的考虑更是如此,他明白如果没有美国的支持他将失势。在目前的进攻阶段,俄罗斯似乎已经取得了充足优势,但前景仍不够明朗。俄罗斯的公投和核威胁已将冲突推向下一阶段,北约对此尚未做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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